第20章 分离
太子朱标病的越来越严重。
身体也越来越差。
这是曹毅在宫中值守的时候，数次遇到朱标，最真实的感受。
虽然在病中，但是朱标并没有停止工作，依旧每天处理朝政，
并且向朱元璋呈送了关于他在长安的见闻，以及对当地周边勘测调查结果。
曹毅的父亲景川侯曹震，是铁杆儿太子党，所以朱标对他也非常友善和蔼。
面对朱标日渐糟糕的身体状况，曹毅只能默默的记在心里。
曹毅能够看得出来，朱允熥确实很用心的在读春秋。
因为黄子澄在给他授课的时候，他几乎都在打瞌睡。
刚开始还好，只是偶尔困顿一下，但是过了几天之后，就频频瞌睡。
不过黄子澄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每当朱允熥睡着的时候，他都会露出一个一个诡异的笑容……
“弟弟，最近你怎么总是精神不佳？可是晚上休息不好吗？”
这天在江都郡主和朱允熥一同用饭之后，朱依微见他有些困倦，便开口询问。
朱允熥摇摇头，“没有吧，我很好啊，每天睡得都很香。”
“那你怎么……有些困倦？”
朱允熥伸了个懒腰，“可能是最近读书时间比较久，所以有些累了，不要紧的，姐姐不用担心。”
朱依微关切的说道：“读书要紧，可身体更要紧，不要累坏了，那就划不来了。”
想到除夕考教，朱允熥顿时觉得压力徒增，“姐姐，你说我是不是天生愚笨，读书不如二哥？”
“这个……”
朱依微暗暗叹了一口气，道：“你自己只要好好读书就行了，不用跟谁比较。”
“可是除夕皇爷爷和父亲会考试我呀，年年不如二哥，每次都让父亲失望，如果今年再当众出丑，我……我是不是特别笨？”
朱依微赶紧劝解，温声细语的劝说，这才让朱允熥心里得到安慰。
接着想到曹毅的“奸计”，或许真的有希望成功，于是又振作起来。
朱允熥能够在江都郡主这里找到安慰，体会到亲情，
但是在别处，只会让他心烦。
这天，当曹毅再见到朱允熥的时候，见他脸上带着些许不快，便询问缘由。
曹毅也是怕他受到挫折，就轻易放弃，
这样一来自己的筹划可就落空了！
谁知朱允熥却说道：“不是因为读书，是我夜里用功的事，被身边的人报给了母妃！”
这些天因为白天要上课，所以朱允熥只能利用空闲时间，以及晚上休息的时间发奋，
这也是导致他白天瞌睡的原因。
“今天母妃叫我过去，说我还小，用心读书是好事，但是白天读就行了，晚上要休息……”
自己的秘密被身边的人捅了出去，朱允熥当然不高兴，他还指望挽回尊严呢！
曹毅急忙问道：“这么说太子妃知道你在读春秋了？”
朱允熥摇摇头道：“应该不知道，你不是说不要让人发现了，我读的时候都是一个人，声音也不大，都每次都把册子带在身上……”
曹毅松了一口气：“那就好……哼哼，估计太子妃觉得你是想在除夕表现一番，所以才用功读书。”
朱允熥点了点头，并没有说什么。
今天官员们都修沐了，黄子澄也没来授课，他们能够休息一天。
于是曹毅便提议说道：“殿下，光读书脑子都塞满了，需要放松一下缓解精神，这样神清气爽，学习才会更有果效，
趁着今日休沐，不如出宫转一转，放松放松心情如何？”
一想到出宫，朱允熥顿时心花怒放！
在皇宫里圈的久了，谁不想出宫乐呵乐呵？
可是一想到学业，又打起了退堂鼓，“我还有很多不会背诵，哪有时间浪费……”
曹毅道：“殿下可以去紫金山为太子祈福，马上辞旧迎新，寻常百姓也会在这个时候为家人祈福的……”
朱允熥一下子就想到了朱标的身体，不由得担忧起来，踌躇了一下，这才答应下来。
曹毅立即安排人手，装扮成寻常百姓，跟随左右，以便保护周全。
在这个时节，通往紫金山的路上能够遇到不少百姓，在山上有一座金山寺，平时香火旺盛，
此时正值隆冬时节，山上虽然没有花花绿绿，也没有十分景色，
但是一片枯黄之中，点缀几颗松柏常青树，也别有一番风味。
曹毅很高兴，自己今日也难得放松一次。
他们在金山寺上了香，朱允熥便跪在蒲团上为朱标祈福，
曹毅站在屋外，并没有进去。
过了好一会儿，朱允熥这才祈福完毕走了出来，便乘坐马车离开，透过窗帘，欣赏沿途美景。
朱允熥见曹毅脸上十分欢喜，就问道：“今日是你想出来玩吧？”
曹毅立刻摇摇头，一本正经的说道：“没有啊，我这不是想着你近日读书辛苦吗，一番好心，殿下可要记在心里。”
“就是你想出来玩！”
“没有！真的没有！”
“你都笑出来了！”
“不笑，难道我哭给你看不成？”
正当二人斗嘴的时候，就感觉马车渐渐速度放缓停了下来，接着便听到一阵哭声。
先开马车的窗帘，曹毅和朱允熥挤在那里朝外望去，只见外面路旁停着几辆马车，
十几个身穿太监衣服的人，正在和家人抱在一起哭诉道别，旁边还站着几名官兵。
这番场景吸引了一些百姓的驻足观看，所以道路有些不畅通，
朱允熥问道：“他们不是宫里的太监吗，这是要送往哪里去？”
曹毅叫来一名侍卫，那名侍卫报道：“他们要被送往北平，在燕王府服役，因为他们之中有些家人在京城，不忍千里迢迢和亲人分离，所以……”
“四叔？”
或许是外面亲人相拥哭泣的场面，让朱允熥感受到了不舍的亲情，
这也正是他所缺的，因此他对亲情越发看重，倍加珍惜。
朱允熥皱眉道：“京城离北平有一千多里，就不能从北平附近，或者选取一些身无牵挂的太监前去吗？何必让人家骨肉分离呢？”
曹毅叹息道：“说的是，这一分别，恐怕此生不复相见啊……”
此时，曹毅同铁铉在简陋饭庄喝酒之时，遇到的那位赵公公带着几个小太监走到马和身边，
马和泪眼婆娑，正在跟弟弟与娘亲告别，他母亲六十来岁，头发已经花白，身材消瘦，眼睛里也满是泪水，
赵公公此时却不管不顾的嘲笑说道：“马和这就是你老娘啊？你这一走，老娘谁养啊？”
马和擦去脸上的眼泪，厌恶道：“这个就不用赵公公操心了。”
赵公公却不肯放过他，继续嘲笑：“你不是跟我过不去吗，怎么样？现在后不后悔？后悔了就给咱磕三个响头，或许我还能给管事的说说情，这一路让你少吃些苦头！”
马和的母亲听到这话，就明白此人和自己的儿子有过节，
于是赶紧拱手弯腰，带着哀求的语气行礼道：“这位爷您大人有大量，以前他做的有不对的地方，您海涵原谅他吧，您行行好……”
“你一句话就让我原谅？！”
赵公公不依不饶道：“当初你这混账儿子告我黑状的时候，怎么就不行行好呢？你们全家给我跪下，我就原谅他！”
“老身给老爷您跪下了……”马和的母亲说着就要跪在地上。
马和却是拉住他母亲，愤怒的说道：“赵公公！你别欺人太甚！”
“呵呵！”
赵公公此时已经肆无忌惮，“欺人太甚又怎么样？我把你发配到北平！就是欺负你！你能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