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人类怎么成这个样子了？

在短暂的舰桥会议结束以后。

行商浪人、沃尔特总领拉着罗森行走在如宫殿般华美的走廊里面。

可能是曾经作为豪华游轮使用的缘故，白星号上不复帝国一般舰船的狭窄闭塞，到处都十分宽阔，精美的装饰品与充满宗教意味的壁画随处可见。

但是随着罗森跟着他们穿过一个个气闸门以后，摘下头盔的他明显能感觉到空气的质量越来越差了。

一开始空气中只是有些许异味，在继续深入下去以后，某种霉变与发酵混合起来的气味越来越重。

直到他们来到一个空旷且杂乱的大厅处，大厅中央有着一个巨大的设备，正在呼呼作响，无数或大或小的管道通过这里向着天花板不知道连接到什么地方。

那股令人恶心的气味已经浓烈到了一个极点。

行商浪人莉莉娅已经拿着自己的手帕堵住自己的鼻子，但从她扭曲的眉毛上看，效果有限。

沃尔特总领在这气味中仍旧保持了自己硬派的风度，望着和自己主人一样不大适应的罗森，说到：

“这里是白星号上生命维持系统的一部分，这神秘的机械主要用于净化空气。

然而自从她从海军退役以后，这艘船上便没有人知道如何进行取悦它的仪式。

也从那一天起，这机魂一直都在痛苦的呻吟，无法完成它的工作。”

总领用他的眼睛望向罗森，加重语气道：

“不知道罗森贤者，是否能缓解机魂的痛苦？“

罗森没有说话，他先是忍着怪味绕着巨大的机械转了一圈。

这个机械周身十分光滑，完全看不出它的控制台在哪里。

“装神弄鬼的机油佬！”他暗骂了一句。

然后询问起总领，他们原来是怎么维护机魂的？

总领便找来了这艘船上最好的那几个技术修士，让他们演示给罗森看。

本来对罗森满肚子意见的修士们打心里不想为他服务，但又拗不过统御代码。

于是只能遵照流传下来的方式，点燃了能呛死人的香炉，带着机仆们用二进制语言又唱又跳的给机械的光滑表面抹圣油。

在场的大家都带上了呼吸器，导航者这时候也看热闹似得赶了过来。

罗森首先绷不住了，不是因为这些机油佬在跳大神，

而是他们用二进制语言唱的分明是“黎曼鲁斯坦克大赞歌”！

为什么要在这种时候唱坦克的赞美诗啊！

你们是不是太糊弄了一点啊！

罗森在心里怒吼着，但他没有表露出来，暂且还是看看机油佬们接下来要干些什么吧。

然后便看见领头的西格玛神甫极具仪式性的向巨大机械的一角狠狠一拍。

他精神一震。

好嘛！还是知道“重启键”在哪的嘛。

巨大机械先是停顿了一下，然后发出了垂死之人吐出最后一口气般艰难的嘶哑声。

缓慢且艰难地重新发动起来以后，和之前没有任何区别。

西格玛神甫又拍了几下复位键，仍旧没有效果。

于是走了过来，对大家说：

“机魂不悦，没有办法！”

因为之前的很多年里都是这么个结果，在场的大家都没有什么大的反应。

但罗森已经被这帮废物气笑了。

在总领他们的目光望过来之前，他便走到这巨大机械之前。

就在刚才转一圈的功夫，他已经通过白星号的机魂了解了这机械的一切。

他只是轻轻敲了敲光滑表面的某处，这机械便听话的停止了工作。

然后又敲了敲另一个地方，在一阵金属的嘶吼中，巨大机械缓慢变形，从侧面弹出一排排被泛着彩色的污泥涂满的滤芯。

这轻描淡写的一手把在场的所有人都镇住了。

罗森检查了下肮脏的滤芯，确认已经无法继续使用，然后询问起西格玛神甫是否知道备用的配件在哪。

这神甫自从来到船上以后，每隔一段时间都要对这机械进行“仪式”。

但一直以来都没有效果，连滤芯都从未见过的他那里会知道？

罗森倒也没说什么，只是询问起周围是否有库房一类的地方。

问了一圈，大家都说不知道，只有莉莉娅说有一处地方后面像是有什么东西。

于是他们来到了这个地方，是一个巨大的拱形结构，前面摆着一个祭坛。

罗森确认了一下，这的确是一个大门，正准备把祭坛移开，把大门打开的时候。

在场的技术修士们首先不干了！

“触怒机魂”、“对欧姆弥赛亚不敬”之类的话便说了出来。

一直在这附近暗中观察的水手们也提出了严重抗议。

什么“我增增曾祖父在的时候，这祭坛便立在这里了，这时候变换位置，多不吉利啊”之类的话不绝于耳。

到了这个时候，沃尔特总领也感觉已经证明了贤者的能力，便不打算违背船上长久以来的传统。

打算就这么算了，把原来的滤芯装回去就完了。

但是莉莉娅不干了！

“事情已经做了一半，怎么能半途而废呢！”

“给我把它移开！”

罗森冷眼望着这一切，唯一让他惊讶是，行商浪人在这艘船上的权威相当之大，只要是她决定的事情，似乎谁也无法改变。

这和他初印象里面不大靠谱的感觉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于是祭坛便被移开，他们很轻松的打开了后面的大门。

果然，那个机械的备件与消耗品便在里面。

在罗森指挥机仆搬运需要的物品时，他注意到摆在一个架子上的数据板。

简单的查看了下后，发现这是原来海军军需官的记录数据，上面最近的记载都已经是快900年前的了。

也就是说，这个重要的生命维持设备最少有900年没有按照原来的标准进行维护了。

罗森他不知道应该先夸一下帝国战舰的可靠程度，

还是要先骂一句这究竟都是什么个事！

总之当他们最后把机械原本充满污泥的内部清理干净，然后把新滤芯换上去以后。

重启后的机械以肉眼可见的效率将空气中的异味一扫而空。

到了这个时候，在场的大家已经对罗森心服口服。

他们认为虽然这个贤者的信仰稀奇古怪，但是真的有水平在身上，

在星舰这么危险的地方工作，能有这么厉害的技术总管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当这一切完成，已经过去了很久。

本来想离开的罗森却看到大家都站在这里，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他有些不明所以，用疑惑的眼光望着领头的莉莉娅。

她倒也不忸怩，但仍然遮遮掩掩的说到：

“贤者，还有那个没做呢！那个！”

本来就很懵逼的罗森那里知道“那个”是哪个。

他仔细想了想，这个机械上该做的工作都已经做了啊，没有什么遗漏的东西了。

于是只能继续用不明所以的眼神望着莉莉娅。

见到罗森直勾勾的望着自己，莉莉娅也不藏着瞒着了，直白的对他说：

“贤者，刚刚只是修复了这机械的躯壳，

还有安抚机魂的仪式没做呢。

这么重要的事情，你可不能偷懒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