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魔帝归来（五）
探员李钟仁正准备冲向那名年轻男子时，连环杀人犯突然举起匕首，咆哮道：“站住，你这杂种！”
探员不得不停下脚步。他知道必须尽快把那个愚蠢的男孩拖走，但这一举动可能激怒凶犯。李钟仁气愤至极，被迫在进退两难之间焦躁不已。“真是见鬼了！喂，小子！赶紧滚开！”
而站在那里的年轻人，正是姜真浩。
姜真浩被这些探员的举动弄得满腹疑惑。他们到底在想什么？让罪犯离开或许能避免这里的一场灾难，但他们难道真相信一个连环杀人犯会在脱身后安然无恙地释放人质吗？
诚然，这凶犯身负枪伤，行动受限，携带人质只会成为累赘。他若明智的话，本应放了孩子，免得再生麻烦。然而，从他眼中那股渗人的杀意来看，释放人质的可能性微乎其微。这样的家伙，绝不可能轻易放手。
然而，姜真浩对这一切本不该上心。他并不关心凶犯的屠刀落在何处，但唯一的例外是……
……那孩子恰好是智恩。
‘智恩……是吧。’
姜真浩静静地注视着那孩子。她脸色苍白，身躯微微颤抖。
这个小丫头曾买过他一罐可乐，称他为“外星来的哥哥”。姜真浩欠她一个人情，因而无法袖手旁观。如果她此刻丧命，那他这辈子都无法偿还这个小小的恩情。正因如此，他决不能眼睁睁看着她死去。
“你是谁？！”连环杀人犯举起刀，企图威吓姜真浩。然而，视线交错的刹那，他的身体竟然不由自主地缩了缩。
‘这小子到底是个什么怪物？！’
兽类总能辨识同类。那些偶然杀人的人不懂这种感觉，但以杀人为乐的恶徒却能迅速嗅出同类的气息。
凶犯凝视着眼前的年轻人。对方看起来不过二十岁出头，但那双眼睛中透露出的寒意，让他心中止不住地颤抖。这少年……是个杀手。一个浸染血腥、从地狱中走出的野兽。
他曾与那些拥有同类气息的人擦肩而过，甚至亲眼目睹过谋杀现场。而那些人眼中闪烁的光芒，与普通人截然不同。然而，这少年的眼神，让所有的屠夫看起来都像无害的小猫。
姜真浩缓缓说道：“放开她。”
“……？”
‘放开？让我放开人质？你真以为我会因为你的话就放手吗？！’
凶犯本想冷笑，却发现嘴角竟僵硬得无法上扬，面部肌肉仿佛被冻住了，唯有细微的颤抖浮现。
他怒吼道：“你到底是谁？！”
姜真浩语气平淡：“我不会再说第二遍。已经告诉过你了。”
凶犯的眼神明显闪烁着恐惧。
他能本能地感受到，即便警察让开，这怪物般的少年也绝不会放他轻易离开。更糟糕的是，这少年毫不犹豫地会采取致命手段，即便可能伤及无辜。
探员李钟仁无奈地站在一旁，忍不住发出一声愤怒的吼叫：“喂，你这个疯子！赶紧退后！我说了，马上退开！”
这小子究竟从哪里冒出来的疯子？！世上虽不乏疯子，但为何偏偏在这紧要关头，竟会出现这样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年？！探员无法上前拖走这个疯小子，生怕激怒了凶犯，只能站在一旁，心中焦躁得如同火烧。
凶犯稍微挪动脚步，朝着出口的方向靠近。然而，姜真浩毫不犹豫地挡住了他的去路。
“你……！”凶犯脸色一沉，怒不可遏，“你个混蛋！是想让这孩子死吗？”
刀锋紧贴着人质的喉咙，女孩颤抖着，低声如蚊般轻唤：“外星来的……哥哥。”
姜真浩眯起眼睛，“别做傻事。”
“……？”
“你若是在她身上留下一道伤痕，我保证……你会死得很痛苦。”
凶犯的双手开始发抖，“嘶……”他不禁倒吸一口冷气。
‘我怎么了？只是因为这臭小子的一句话，我竟然感到害怕？！’
‘难道我疯了吗？’
‘他的眼神……但，那不过是个眼神啊！我居然被这小子的目光吓得发抖？！’
凶犯咆哮道：“你这狗杂……”
就在那一瞬间，姜真浩的身影猛然冲向前。
“啊！”
“混蛋……”
周围人群发出惊呼，凶犯下意识地挥刀砍向姜真浩。
啪！
姜真浩的右臂挡住凶犯的刀臂，左拳如电般击中对方的下颌。
“咔！”凶犯痛呼一声，尽管他的左手依旧死死抓着孩子，但二人一同跌倒在地。姜真浩迅速抓住凶犯持刀的手腕，将膝盖重重压在他中枪的腰际。
“啊啊啊！”凶犯痛苦地尖叫，挣扎不休。探员李钟仁见状，大喊道：“快抓住他！”
警员们迅速冲上前去，牢牢按住凶犯，最终将其制服。
“你个混账东西！”
“到头了，你跑不掉了！”
姜真浩把凶犯交给警员，抱起小女孩，走到一旁，将她放下后轻声问道：“受伤了吗？”
小女孩因过度惊吓，连哭都忘了。附近一名医生匆忙跑来，焦急地问道：“智恩！智恩！你还好吗？”
“嗯。”
“胸口呢？疼不疼？”
“有点疼。”
医生急切地朝身边的护士喊道：“快，送她回病房！立刻准备心电图检查！”
一旁的警员上前拦住医生道：“我们还得做笔录，能不能等一等？”
医生愤怒地吼道：“这孩子有心脏病！即使现在检查都已经很危险了，你还要拖延？若是病情加重，你能负责吗？！”
警员不情愿地退开，“……是，是吗？”
“都愣着干什么？快把她送回病房！”
护士们立即回应道：“好的，医生！”
然而，智恩却紧紧抓住姜真浩的手，“外星来的……哥哥。”她仰头看着他，低声道：“谢谢你。”
护士这时插话道：“智恩，不能再耽误了。跟医生一起回病房，好吗？”
“好。”
护士抱起智恩，急匆匆地赶回病房。姜真浩默默注视着她们离去，然后低头看向自己的手。
那一抹温暖的触感……竟让他感到意外的舒适。
“……嗯？”他突然注意到自己前臂上渗出一丝血迹。刚才抵挡凶犯挥刀时，手臂受了轻伤。姜真浩不禁皱眉。
‘居然会受伤，竟然会被这种垃圾……？’
以江湖的标准，这凶犯也不过三流罢了？不，甚至不如江湖上的小混混。即便没修炼武功，江湖中那些凡人也要比他强得多。然而……
如今的姜真浩竟被这样的家伙划伤？过去的他绝不可能发生这种事。
‘原来如此，差距在这里。’
若是过去的体魄，这种角色连近身的机会都没有。即使不运功，光是他原本的身手便能让对方望尘莫及。然而如今，不论臂长还是关节的活动度，现今的身体完全不同于那曾被淬炼成杀器的身躯。
身体已变，而他的意识依然停留在过去，这让他在行动时难以精准掌控。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相信自己会逐渐适应，或者，若是逼不得已，他也可以加速这个过程，恢复往日的身手。
想到这里，姜真浩微微一叹。连江湖中不入流的小角色都能伤到他，这让他有些自尊受挫。但在这个世界，去执着于体能上的骄傲，似乎也毫无意义。毕竟，这里已不再是以暴力为王的江湖。
正当姜真浩在思索间，探员李钟仁朝他怒气冲冲地走来，大声说道：“喂，你这小子！”
姜真浩抬头默然望着他，只见探员开始责备道：“你在想什么，孩子？！要是你刚才受了伤，谁来承担责任？这次是运气好，但你真觉得你的命这么不值钱吗？！你以为，若是你当了什么‘见义勇为’的英雄，大家就会感激涕零？我告诉你，现如今的年轻人啊，看电视看得太多了！”
尽管姜真浩成功制住了凶犯，但探员的态度却并非感激，反而充满责备。然而，姜真浩却理解他的心情。他不是从理智上理解，而是凭借本能，察觉到了探员话语中透出的担忧之意。
于是，姜真浩顺从地低声道：“抱歉。”
在过去，他也不会让无谓的骄傲阻碍必要的道歉。相反，他一直认为在该道歉时逞强不道歉才是愚蠢之举。
探员李钟仁的语气稍稍缓和，但依旧带着怒意：“下次，不，压根不该再有下次！你不能再这么做了！你以为别人会为了你而铭记你一辈子？也许新闻上会有几句夸赞的留言，可第二天人们就把你忘了！但你的家人却要永远承受失去你的痛苦！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姜真浩轻声应道：“明白了。”
“人质没事确实不幸中的万幸，但……要是你出事了，我该怎么向上头交代……”探员李钟仁注意到姜真浩手臂上流淌的血迹，神色一变，咬牙道：“你受伤了？！上帝啊！我该怎么写这份报告？！你赶紧去处理一下伤口！”
姜真浩淡然道：“没什么大碍。”
“什么没大碍？你没看到流血了吗？”
“请您放心。”
“我说了算！再说，好在我们就在急诊室附近，快去包扎一下，费用我们来付。”
“不用，没关系。”
探员不满地瞪着他：“小子，你现在还靠家里生活呢，有什么资格说‘不用’？等你赚了钱再来说这种话吧！”
探员说得没错，姜真浩本意只是觉得这种小伤无需处理，但显然没有哪个医院会容许一个正在流血的患者在急诊室外闲逛。
于是，他被探员李钟仁几乎半推半拉地带到了急诊室。迎面走来一个年轻的实习医生，拿起棉球和药水，开始清理姜真浩手臂上的血迹。
年轻医生一脸兴奋，带着钦佩的口吻说道：“刚才你真的很厉害！怎么敢直接冲过去？我真是佩服你！”
姜真浩平静地回应：“只是碰巧发生了。”
医生意犹未尽地说道：“其实我刚才也想上去帮忙的。我在等待时机，但你比我快了一步。要是你再慢几秒，那凶犯就是我亲手拿下的了！”
姜真浩淡淡一笑，并未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