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北岷石

北岷石，置北岷峰，离地七千七百七十七米，万年寒冰，终年不化，无草木亦无禽兽。传言北岷石可让人不老不死、容颜如初，然入北岷山者，非死即伤。

我是那天晚上子时出发的。万籁寂静，没有风、没有犬吠，连树叶也和阿婆进入了祥和的梦。月初新月朦朦的光温柔的洒在大地上，落在我和长风的身上。

十年前，犬戎的铁蹄踏破贺兰山，山河破碎之际，我和聂青决然出发，最终凯旋归来。十年后，为了月璃、为了不被她伤害的人们，我将独自前往北岷山。我发誓，一定要拿到北岷石。我要将北岷石放在月璃的伤口上，让她恢复她绝世的容颜，这样她才能放下她十年的仇恨，放过那些无辜的村民，重拾久封尘世的爱。月璃，她的眼里本应有光、心中本应有爱。还有聂青，看着容颜如初的月璃，他应该会很欣慰吧？如花美眷、似水流年，终能抵过世间万千。阿婆说，我的心里，装着日月星辰、山石林木、黎民百姓，装着聂青、月璃和她，唯独没有我自己。我不知道我从哪里来，也不知道将要去向何处，但至少这世界有让我留下的理由。我为这个世界拼尽过全力，所以已不在乎结局会如何。

到达北岷山的时候，长风已经疾驰了七个昼夜。北岷山山谷的寒风肆意的抽打着我和长风，我不由得裹紧了衣衫。夕阳西下，落日的余晖洒在白雪皑皑的峰顶，像燃起的熊熊火焰，那一刻，远远高出群山的北岷峰傲视群山，仿佛雄霸天下的君王。然而熊熊火焰瞬间就消失了，大风裹挟着浓雾、雪花、冰雹迅速掩盖了北岷峰，仿佛在向我呐喊：“回去吧，回到你的中原城，你休想拿到北岷石！”

我和长风依偎着在山脚下的一块巨石后面渡过了那个夜晚。当晨曦第一缕光出现的时候，我独自踏上了寻找北岷石的征程。我没有带走长风，前路漫漫，凶多吉少，长风征战沙场数年，应当像人类一样颐养天年。如果我真的无法返回，长风可以回到中原城，陪伴风烛残年的阿婆。

一片花海映入眼帘，红黄蓝紫交相辉映，在颗颗露珠的衬托下娇艳欲滴。如果不是花丛中的累累白骨，任何人都想静静地躺在这花海里，忘却身前身后事吧？狼的骸骨、鹿的骸骨、狐狸的骸骨，甚至鹰的骸骨都散落在里面。我用浸透了百毒散的头巾捂住口鼻，踩着一块一块的尸骨穿过百花谷。

百花谷的尽头，却并不是北岷峰的峰底。一块块裸露的岩石横亘在一片沙海中，外面是妖娆的百花谷，里面却是寸草不生的黄沙。旋风卷起黄沙围绕北岷山旋转着、呼啸着，任何活着的生命都无法靠近。师傅说过，任何人、任何物都不是无坚不摧的，都会有他的破绽和缺陷，我们要做的就是在他破绽和缺陷出现的那一刻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午时三刻，就在阳光直射的那一瞬间，黄沙突然沉了下去。我掷出乾坤剑钉进岩石中，再借力乾坤剑的绳索飞过黄沙，落在岩石上。岩石下，一只只张牙舞爪的毒蝎子已急不可耐的要攀上岩石。我再一跃，飞身到北岷峰下，回头看时，黄沙又夹杂在狂风中呼啸着、旋转着。

我一步一挪的爬向峰顶，雪花和冰雹不断地打在脸上、身上，我不得不一次次的埋下头，拂去眼里的雪水。越到峰顶，风雪越像利刃般割在脸上和身上，我的手和脚似乎已不属于我自己，我的意识慢慢消失，心也似乎不再跳动。这北岷峰难道真的就是我的归宿么？突然，我似乎看到月璃那张凄然的脸，她说北岷石就在你眼前，快拿到它呀。我看向手下，果然一块心形的血红的桃核般大小的石头嵌在寒冰里，它闪着诱人的光透过寒冰，仿佛一遍遍的呼唤我取出它，放到月璃的伤口上。

我摸摸寒冰，坚硬无比，任何血肉之躯都休想击碎它。我拔出乾坤剑，用力砍下去，乾坤剑忽地弹出去，连人带剑差点跌下悬崖。我扶着剑站起来，用尽全力再次砍下去，那寒冰却连一丝缝隙都没有，握剑的虎口却一阵阵剧痛。我的手在风雪的侵袭下，在乾坤剑的震动下，早已破裂开，鲜血顺着剑身流在寒冰上。那寒冰在鲜血流下的瞬间，竟慢慢融化开来。原来真的只有我可以取到北岷石，原来取到北岷石的秘诀就是我的鲜血。我慢慢取出北岷石，将它放进我的怀里。我看到一块块巨石向我砸来，北岷石乃北岷山镇山之宝，山怒石怨。就在巨石砸向我左肩的那一刻，我纵身跃向谷底，我聚集真气希望越过黄沙阵，落在百花谷，这样月璃就可以轻松拿到北岷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