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花妖

一晃两日，沈慕白就这样在苏轼府上暂居下来。

苏轼表面上派人赶往苏州为他补办进京赶考的手续，实际上是在核实查验他的身份来历，沈慕白对此心知肚明。

若沈慕白只是单纯的一个落难的举子，苏轼并不会太在意，随意给予些举手之劳的帮助也就是了，毕竟这些年苏轼帮助过的读书人也不少。

可沈慕白却与王朝云扯上了关系。

由不得他不重视。

沈慕白被安排住在了苏府通往后园半道的一座侧院内。

小院环境清幽，本为苏轼公务之余的读书休憩之所，所以三间都是书斋。

书斋内四面靠墙的都为书架，满满当当都是典籍书册。

除了经史子集之外，还有大量的关乎百行百业的杂书，譬如农桑水利娱乐杂耍音律等等。

足见苏轼阅读量之宏大庞杂。

过目不忘不愧是高级技能，比沈慕白想象中的要神奇得多，考虑到春闱在即，沈慕白自然就专检与科举相关的书册翻阅。

他这是临阵磨枪，既快也光。

所以，在苏轼府上的很多人眼里，这位被小娘王朝云所救、又受主家欣赏的读书人，几乎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书呆子。

两日时间，他足不出户如饥似渴留在书斋内，除了读书就是静坐。

当然，对于沈慕白而言，读书只是表象。

静坐疗伤运转真气不断修炼内功才是关键。

紫霞神功依旧没有境界提升，但沈慕白能深切感知到真气越加汹涌澎湃。

他没着急将现有好感度转化能量点继续催升，他觉得还是要有些沉淀才好，不然纵是系统在，也成了拔苗助长，根基不稳。

这两日，丽娘每到饭点就会送来餐食，却并未打扰他。

直至第二日的黄昏，少女见少年对她依旧客气中带着疏远和礼数，终归还是忍不住轻提醒道：“稚郎哥……你可是忘了你我不是外人？”

沈慕白轻叹：“丽娘，那都是过去的事了。如今你在苏大人府上，为大人内眷，所以……”

少女面色骤红。

她有心辩解自己如今还不是苏轼的内眷，但转念一想，苏老爷拯救她于危难之中，当时她还幼小，这一二年随着她渐长成，对她的心意也不是看不出来。

少女心念幽幽，垂下头去：“稚郎哥，我其实还没……”

沈慕白微怔，竟然还没吗？

他不认为这姑娘会说假话，但……他能冒天下之大不韪，在这个时候，与苏轼身边的女子谈情说爱？

至少现在不行。

此刻他再次感受到原身灵魂残片的激烈波动，这是穿越后从未有过的事。

片刻后，少女也知道此刻不适合再讨论这个话题。她抬头望着他眸光复杂道：“不知稚郎哥未来作何打算？”

沈慕白深吸了一口气。

他目前不知李青萝等人是照旧北上，还是去了他处。

他本来的打算是想办法与阿朱取得联系，但考虑到叶二娘的因素，还是决定暂时放弃。

连想都不用想，他就知道叶二娘如今正在疯狂地寻觅他的踪迹，除非她确定自己死了。

好在阴差阳错之下，遇上了王朝云和苏轼。

有苏轼的帮助，他重获手续进京赶考当无问题。

想到此处，沈慕白便拱手道：“若能得府尊大人帮助，我过几日便会进京赴考。”

少女嗯了一声：“苏老爷已命人去苏州府了，想必再有两天，稚郎哥你的手续就补回来了，你不用担心什么的。”

“多谢了。”

“稚郎哥，你对奴这般客气，奴心中实在不好受。”

“……”

……

苏府正厅。

苏轼若有所思凝立在窗前，眺望着园中的萧瑟秋景。

他旁边，站着一个年约二十七八的美貌少妇，容色端宁温婉大方。

正是他的续弦妻子王润之，前妻王弗的堂妹。

王润之温婉的目光在苏轼微微凝重的面上掠过，迟疑片刻，才轻道：“老爷若是……不如早些将子霞纳进房中来吧。”

苏轼轻轻摇头：“二十七娘，本来老夫是有这个打算的，但如今……她青梅竹马的故交突然出现，眼看她似乎情怀独钟，老夫又何忍拆散一双壁人？”

王润之微微一笑：“彼时子霞还甚年幼，其实当不得真。

她在咱们身边多年，你我夫妻不曾亏待她半点，妾身相信子霞不是忘恩负义之人。”

苏轼叹息：“纵然如此，但……”

苏轼突然主动岔开了话题去：“老夫今日翻阅两浙本载的乡试名录，原来这沈慕白竟是乡试头名，本科解元！

此子言谈优雅，举止有度，一看可知为饱学之士，日后前程似锦。

若是子霞能随了他去，未尝不是一条出路，至少比留在老夫身侧为妾使，要强得多。”

王润之似是没想到苏轼能说出这般话来。

正在此时，后园方向突然传来婉转迁回美妙动人的箫声来，箫声渐入佳境。

随即是王朝云清雅柔和的吴语吟唱：“君住在钱塘东，妾在临安北，君去时褐衣红，小奴家腰上黄……”

……

杭州府渡口。

一辆豪华楼船缓缓驶入。

楼船刚刚靠岸，李青萝便带着女儿王语嫣与阿朱阿碧罗列下船，当然，一袭黑衣的叶二娘仗剑紧随其后。

叶二娘苦寻沈慕白踪迹不见，她有一种强烈的预感，沈慕白并没有死。

她便就返回寻上李青萝诸女，威胁诸女继续北上进京，打得是守株待兔的主意。

叶二娘相信沈慕白迟早会来寻她们。

且说在苏府侧院的沈慕白，他捏着手中这管洞箫趺坐在院中桂花树下任凭秋风拂面，若有所思。

方才一曲花妖听得王朝云如痴如醉。

沈慕白念及王朝云的歌唱专长，也是偶发奇想，就将花妖的词教给她，两人一个伴奏，一个吴语清唱，惊动了整个苏府。

沈慕白再次验证了将真气灌注吹奏萧曲的某种特有功效。

随着萧曲的抑扬顿挫和百转千回，他浑身的真气也随之畅通流转，直觉每流转一次，经脉便由此扩大一丝。

当然，因为真气他过去略有些吃力的高音部分变得信手拈来。

沐浴着夕阳的余晖，少女当真是美艳不可方物。

这萧曲的词是她生平仅见，如此新奇，却又催人泪下。

她隐隐忖出这词讲述的是一个凄美的爱情故事，她只是不敢确定，少年藉此倾诉的到底是对哪位红颜的情意和思念？

莫非是……

王朝云俏面生霞。

【检测到来自王朝云的29点情绪值，系统解析中……日检测进度1/10.】

【解析初级技能磬弹，开始融合。融合失败，技能回收，转化幸运值+1.】

【触发来自王朝云的好感度30，累积好感度160.】

沈慕白面上浮起一抹欣喜的笑容来，他直接笑问道：“丽娘，要不再试一遍？”

“好呀，对了，稚郎哥，你这曲到底何名？甚是动人呐。”

“花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