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汉江有女名芷若（倚天）

石破天搔了搔头，心想侍剑姐姐这么怕去堂子，想必那是个很可怕的地方。

转身回到卧房，盘坐于床上，心神沉入脑海中的石殿之中。

来到石台前，拿起五字天书。

他虽然不识字，但却记得书名的笔画形状。

翻开书页的同时，身体里的氤氲紫气顿时被吸进去一小半。

书页绽放金光，再次将他的意识吸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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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破天还没睁开眼睛，就感觉身下摇摇晃晃，听到阵阵波浪之声。

耳边传来一声熟悉的苍老长叹。

“空闻身为少林方丈，号称四大神僧之一，却宥于门户之见，见死不救，实在有违佛家救世渡人之心。”

石破天听出是张三丰的声音。

一段记忆浮现在脑海。

原来自他离开后，张无忌身上寒毒渐深，张三丰无奈之下，带他到少林求取另一部分九阳神功，结果遭到拒绝，连少林的门也没进去。

此时正是下山归途之中，张三丰想到徒孙命不久矣，不禁发出长叹。

石破天仔细感应体内，发觉寒毒胶固于经脉之中，这具身体已极为虚弱，若无意外，恐怕命不久矣。

当即运起罗汉伏魔功的行功路线，运转体内真气。

很快，一股暖洋洋的内息自丹田升起，沿着经脉通向各处穴道。

淤积在经脉穴道中的寒毒似乎有所松动。

石破天心头一喜。

好，果然有用！

把这功夫练上百遍，说不定就可以治好寒毒了。

百遍不行就千遍，千遍不行就万遍。

他正要继续行功，船篷外忽然传来一个洪亮的声音。

“停船！把孩子交出来，佛爷便饶你性命！”

石破天爬到船舱外，露出脑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只见江面上两艘船正在追逐。

前面的小船上一名虬髯大汉正在拼命摇橹。

后面追赶的船大一些，船上四名番僧，七八个武官，正在呼喝。

待追得近了，弯弓搭箭，向小船上射去。

张三丰站在船头，忽对艄公道：“船家，迎上去。”

艄公畏惧不敢上前。

张三丰便一把夺过艄公的橹来，在水中用力扳了两下，小船登时如箭般迎了上去。

待到靠近了，大叫道：“鞑子住手！”

纵身而起，大袖飘飘，从空中扑向被追赶的小船。

这时那大船已经追上小船，七八名武官番僧跳上小船，正在围攻虬髯大汉。

忽然听到一声大喝，回过头来，只见一个须发皆白的老道凌空扑来。

人未至，劲风已经扑面，压得他们难以呼吸，心中不由大骇。

这一边，石破天在船上看得激动不已。

他向来看不惯坏人欺负好人，人多欺负人少，见那大船上的番僧武官围攻一人，早认定他们是坏人。

此时看到张三丰出手相助，三两下打翻船上的番僧武官，忍不住拍手叫好。

张三丰轻松击退番僧武官，划着小船回到渡船旁。

船上传来女孩的哭声。

“爹爹！爹爹！”

石破天一眼望去，是个赤着双足的女孩，扑在船舱中一具男尸身上哭泣。

看尸体装束当是船夫，背上插着两支箭。

心中一叹，这女孩的爹叫那伙恶人射死了，真是可怜。

那虬髯大汉肩背上插着两根箭，却面不改色。

一手抱起女孩，另一手抱着一具男孩的尸体——也是中箭而亡，轻轻一纵，落在渡船上，将女孩放下。

石破天这才看清女孩面容。

大约十岁左右，衣衫陈旧，但容颜秀丽，十足是个绝色的美人胚子，此时哭泣不止的模样，看起来尤其令人心疼。

虬髯大汉名为常遇春，乃明教周子旺的部属，护送周子旺之子逃走。

可惜终究没能保住小主公的命，还连累船夫被射死，留下一个孤苦无依的小女娃在世上。

张三丰见她楚楚可怜，问她：“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女孩垂泪道：“我姓周，爹爹说我生在湖南芷江，给我取名周芷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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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

渡船停泊在太平店。

艄公拿了张三丰的银子，到镇上买了食物，鸡鸭鱼肉，蔬菜果蔬，十分丰盛。

做了四大碗，摆在舱中小几上。

石破天身体虚弱，张三丰拿起碗要喂他。

常遇春问起缘由，张三丰说他身中寒毒，行动不便。

石破天一直默默运功，已恢复了几分力气，挣扎着坐起来道：“太师父，我自己来吧。”

这时周芷若从张三丰手里接过碗筷，道：“道长，你先吃饭吧，我来喂这位小相公。”

跪坐到石破天身边，将饭送到他嘴边。

石破天脸一红，张口吃了。

心想：这小妹妹真温柔，和侍剑姐姐一样。

张三丰见状，心里一动：

“无忌孩儿命苦，自幼死了父母，又身中寒毒，早该找个细心的女子服侍他才是。”

于是起了将周芷若带回武当山的心思。

只见周芷若将鱼骨细心剔除干净，每口饭中再淋上肉汁，配在一起，送到石破天嘴边。

石破天一口一口，吃得十分香甜，转眼便将一大碗饭吃光了。

“芷若妹妹，谢谢你啦。”

周芷若道：“道长爷爷救了我的命，这点小事不算什么。小相公，你好生养病，早些好起来吧。”

“嗯。”

这时，常遇春见张三丰神色凝重，心里纳闷：

常听人说武当张真人功参造化，神仙般的人物，难道连他也无法化解这位小兄弟身上的毒么？

他正愁如何报答张真人救命之恩，便开口说道：

“张真人，小人受了不轻的内伤，正要去寻一位神医救治，何不让这位小兄弟和在下同去？”

张三丰摇头道：“多谢阁下好意，不过他寒毒散入三焦，非寻常药物可医，只能……只能慢慢化解。”

常遇春道：“可那位神医当真有起死回生的能耐。”

张三丰猛然想起一人，问道：“你说的莫非是‘蝶谷医仙’胡青牛？”

“正是，原来道长也知道胡师伯。”

张三丰踌躇道：

“素闻蝶谷医仙胡青牛医术通神，药到病除，但他却有一规矩，只医魔教中人。

外人若是向他求医，就算送上黄金万两，他也不屑一顾，因此又有‘见死不救’的名头。

阁下莫非打算让无忌加入魔教么？”

常遇春立马担保道：“张真人请放心，胡师伯虽然从不给教外人治病，但张真人对在下有救命之恩，我非让他破例不可。”

在常遇春的一番劝说担保下，张三丰终于答应，让他带“无忌”前往蝶谷求医。

次日天明。

石破天便和常遇春下船。

分别之时，周芷若送他一块手帕。

因路途遥远，常遇春又有伤在身，要是带着两个孩子，多有不便。

因此周芷若由张三丰带回武当安置。

“小相公，祝你早日病好归来，我在武当山等你。”

石破天点头道：“嗯，我一定会回来。”

他已经下定决心，一定要替无忌兄弟治好寒毒。

张三丰有些诧异地看了他一眼。

昨日之后，无忌好像忽然变得开朗起来，不再是之前那般强颜欢笑，眼里也多了几分光亮。

难道是因为这小姑娘？

他又看了眼身边的周芷若。

嗯，确实是个美人胚子。

如果无忌当真能治好寒毒归来，就让她照顾无忌吧。

武当全是男人，收留女子多有不便。

他原打算将周芷若送到峨眉，此时却改了主意。

石破天站在岸边，目送张三丰携周芷若西去。

周芷若不断回头挥手，他也用力挥动手臂回应，直到两人消失在一排杨柳背后。

常遇春笑道：“小兄弟，早点治好病，就可以回武当山见那小姑娘啦，哈哈。”

石破天不知他话里有话，点头道：

“常大哥，你说得对，我们快些出发吧。”

常遇春一愣，而后哈哈大笑：“哈哈，你小子，很好！很对我胃口。”

当即带着石破天前往渡口，雇了一艘江船，直奔汉口。

几日后到汉口，又换了艘船，沿长江东下。

期间石破天在船上除了睡觉吃饭，便一直在练罗汉伏魔神功。

此时距离张三丰传下九阳神功已有两年，张无忌日夜修习，丹田中氤氲紫气已有小成。

又有张三丰百年内力每日灌体，加上诸多灵丹妙药当饭吃，体内真气精纯无比。

在罗汉伏魔神功的引导下，潜藏在他体内的药力被挖掘出来，融入氤氲紫气之中。

就连经脉中的玄冥寒毒，也化解了一小部分，融入其中。

短短数日间，内功修为一日千里。

体内的寒毒得到有效遏制，脸色愈发红润。

只是散入三焦的寒毒，仍旧无法化解。

常遇春见他勤奋练功，以为是张三丰传他的功法，也不多问。

只是心中感叹，张真人不愧是武林神话，连生病的徒孙也这么不凡。

这位小兄弟的内力，恐怕比自己还要厉害了。

这一日，江船在集庆下游的瓜埠靠岸。

下船后，常遇春雇了辆大车，向北进发，数日后抵达凤阳东面的明光。

胡青牛隐居的蝴蝶谷在皖北女山湖畔，距离此处只剩二十余里地。

他知道胡师伯不喜外人打扰，便打发大车离去，和石破天步行前往。

他身中番僧两记“截心掌”，内伤不轻，只走出一里多地，便气喘吁吁，难以为继。

石破天见状，便道：“常大哥，我背你吧。”

他在途中连日苦修，不仅压制了寒毒，更练就一身不俗的内力。

常遇春虽然身材高大，但对他来说，也不成问题。

常遇春听后却怒道：“我常遇春就算累死，也不让小孩背。”

赌气之下，加快脚步，大步向前。

结果只走出数十丈，就骨软筋麻，提不起力气。

石破天还没开口，他就骂道：“臭小子，不许再说背我的话。”

石破天张了张嘴，闭口不言。

心想这常大哥真和阿黄一样倔。

常遇春虽不服气，既不要石破天搀扶，也不肯停下休息，行走速度就慢了下来。

走到天黑，还不到半程。

山路又愈发崎岖难行。

挨到一座树林里，他再也支撑不住，四仰八叉地倒在地上休息。

“常大哥，你没事吧？”

常遇春仍然嘴硬：“老子没事，只是天黑了，休息一晚再走吧。”

石破天便笑道：“常大哥，你在此处休息，不要走动，我去找点东西来吃。”

他自幼在山中长大，未练武时，便能打猎养活自己。

到这树林子里，便像到了自家厨房一样。

常遇春本带了干粮在身上，不过听他口气十分自信，便想看看这小子有什么花样。

石破天钻进林子里，没多久便提着一只肥兔回来。

常遇春见状笑道：“你小子倒有打猎的本事。”

心头也自欣喜，他受了伤，正要吃些肉才好。

石破天又向他借了刀，到附近溪边把兔子剥皮洗净，去掉内脏，拿回来用树枝串了，放在火堆上烤。

不多时便散发出诱人的肉香。

常遇春闻到香味，两眼直直地盯着火堆上直冒油的烤兔，咽了几大口唾沫。

待烤好之后，石破天撕下一条兔腿，递给常遇春。

常遇春接过，咬了一口，皮脆肉嫩，饱满多汁。

赞叹道：

“小兄弟，我真服了你了，没想到你还有这门手艺。”

石破天笑道：“妈妈教我的。”

其母擅长厨艺，但生性暴躁且惫懒，十餐有九餐叫他去煮。

高兴时在一旁指点，不高兴便打骂兼施。

在母亲的魔鬼调教下，他练就一手好厨艺。

“可惜这荒郊野外的，没有调料，不然味道更好。”

常遇春边吃边道：“小兄弟，就凭你这手艺，不管走到哪里都饿不死了。要是到城中开一家酒楼，生意肯定很好。”

石破天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称赞他的厨艺。

以往和妈妈在一起时，他若做得不好，便是一顿打骂。

做得好，也没有半点夸奖。

忽然又听得常遇春叹道：

“可惜这世道不太平，当厨子只能任人宰割。”

石破天不解其意，问道：“常大哥，这世道怎么了？”

常遇春面现怒色，哼了一声，道：

“鞑子无道，残杀百姓，天下大乱，民不聊生。我常遇春就算拼了这条命，也要将鞑子赶出中原，还我汉人河山。”

石破天虽然不是很明白，但看到常遇春愤恨坚定的神情，心想那一定是很坏很坏的人。

两人将整只兔吃完，熄了火堆，在一棵树下休息，打算天明再行。

石破天盘坐树下，运转罗汉伏魔神功。

到了半夜，忽然听到林外传来兵刃交击之声，接着一声吆喝：

“哪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