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经营不善
秦五爷解释了原因,冉洪方才明白怎么回事儿。
原来,正像冉洪看到的一样,文殊茶楼的生意本身还是说得过去,平均的上座率也在七八成,理论上每个月能赚不少钱。
但几个原因导致了茶楼基本不赚钱,这还是在茶楼没有租金的前提下,有时候,茶楼甚至还在亏钱。
一则忠义公的公口就设在茶楼,廖大爷常年占着一个相当于正常两个包房的大包房,所有的吃喝都是不算钱的,公口的其他人在这里也是免费吃喝。
二呢,就与廖大爷的为人处事有关了,廖大爷急公好义,每月得有一半以上的时间在茶楼吃讲茶,有时候一天还要吃两三次。
按说,吃讲茶,理亏的一方,是要开茶钱的,可廖大爷总是体恤他们,公断需支付的茶钱经常是亏本儿的,而一旦有人开不起茶钱,哀求一下,廖大爷往往也就爽快大气地就给免了。
像刚刚结束的那场吃讲茶,廖大爷、两个当事人、两个证人,五杯茶加上几个小食,直接成本就在7、80个铜元,廖大爷公断时,只要了50个铜元,而且又给免了。
三来,就像曾经叶绍堂介绍忠义公时说的那样,辰都忠义公和舵把子大爷廖光急公好义热心肠的名声响亮,时常有辰都附近或三川各地的袍哥兄弟过来拜码头,廖大爷又是豪气干云,不仅管吃管喝,还五块十块地拿给他们,最长的一次,曾有个双庆过来的袍哥兄弟,在茶楼吃简餐就吃了两个多月。
冉洪听后,一阵无语,这种情况,茶楼经营与袍哥堂口办公、江湖救急、解决民间纠纷等完全搅和在一起,谁来了也没有办法。
没想到,下来秦五爷说的一个产业,经营一样很奇葩。
对忠义公而言,文殊茶楼只是一个小的产业,最大的一块,是他们对文殊院周边商业经营的管理权。
廖光廖大爷,是在文殊院旁边的井巷子长大的,年轻时就争强好胜、急公好义,好打抱不平,赢得了街坊邻里,包括文殊院僧人们的好感,也聚集了一帮长期跟随他的兄弟伙,并与文殊院中的一个小沙弥德润相交莫逆。
大约在二十几年前,廖大爷立起忠义公堂口。
初时,忠义公只是租赁了文殊茶楼,并以茶楼为根据地,逐渐把势力延伸到了文殊院门前的整条文殊院街,负责起整条街商家的安全保卫及清洁卫生,从中收取一点儿管理费,有点儿类似冉洪前世见过的物业管理。
十五年前,小沙弥德润顺利成长为德润大师,并担任了文殊院的住持,不仅名正言顺地将文殊院周边商铺及商业摊位的管理权交给了忠义公,还委托忠义公代收租金,给了百分之十的中介费,并免去了文殊茶楼的租金。
忠义公要做的,是维护寺庙及周边的正常秩序和卫生清洁,保证各项活动的正常进行。
忠义公管理的范围,也随之从文殊院街延伸到寺庙的周边,包括寺庙的左右两条巷子,及寺庙后街,一直到万福桥。
按说,在文殊院香火旺盛、游客众多、商业活动也算活跃的状况下,忠义公收取商铺及摊位的管理费,又有百分之十的租金入手,利润应该是十分丰厚的,但实际上,却不是这么回事儿。
只因,忠义公对各种收费的管理,实在是太混乱了,或者说,压根儿就没什么管理。
以商业摊位费的收取来说,文殊院街是不许摆摊的,但左右的两条小巷却有不少摊位,其中,一条巷子以售卖香烛、抽签卜卦等与寺庙相伴的小生意为主,另一条则很有特色,有不少藏人在此摆摊销售各种藏地的特产商品,如:藏刀、唐卡、天珠等。
按规定,每个摊位每天收取5到10个铜元的摊位费,费用也不算高,四个人,两两负责一条小巷,却常常收不上来几个大子儿,问起来,就是摆摊的没生意,所以没钱交摊位费,而四个人,都是跟随廖大爷多年的老兄弟,也没人敢质疑他们是不是贪墨了。
再比如租金的收取,本是极其容易的一件事,但每月也常常收不齐全,商家一点小恩小惠,或一顿酒,就让负责收租的几个人拍着胸脯答应了晚交。
其结果就是,忠义公守着文殊院这么好一个发财的宝地,支着这么大一个摊子,去年年终结算,仅有不到600块大洋的利润。
好在,忠义公对管理范围内的安全保卫和清洁卫生做得不错,包括防火,十几年间,文殊院曾三次发生火灾,都被忠义公组织人手迅速地扑灭,没有造成什么损失,所以,即使忠义公拖欠了不少房租,文殊院也没有怎么多说。
五爷秦川宇是忠义公具体负责日常事务和产业经营的,对忠义公下属产业的经营现状不满已久,虽然是第一次和冉洪见面,但还是忍不住把存在的问题如实地倒了出来,当然,他也不怕冉洪去说嘴,作为忠义公的老兄弟伙。他对目前经营现状的不满,没少在廖大爷面前劝说,只是没什么用罢了。
冉洪听了秦五爷的一番倾诉,却是直接傻了眼。
忠义公产业的经营问题很清楚,一点儿也不复杂,根子就在大爷廖光的身上。
每个人都是一体两面的,廖大爷的为人热心厚道,急公好义,对兄弟伙的信任,对困难者的援手,都是他人格魅力之所在,但也是忠义公产业经营不善的根源。
他的热心助人,造成了现金的不断流失,他对老兄弟伙的信任,造成了租金和管理费的收不上来。
且不说以冉洪的身份和资历,哪有资格跟廖大爷谈论他自身存在的问题,即算是他说了,以廖大爷的脾气、秉性,他会改弦易辙吗?
更何况,廖大爷在江湖上多年赢得的声望、地位,正来源于他的急公好义、乐于助人,如果他改了,他还是原来那个廖大爷吗?
冉洪感觉,自己在来到这个时代这么长时间以来,第一次,面对经营难题,无计可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