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天王三凶，四象琵琶
半个时辰后，大狱之中。
“杀了我吧。”
巴千浪如同一滩烂泥般躺在地上，面如死灰，双眼无神，一心求死。
林长秋对此毫不意外。
被叶无涯的剑意折磨了整整三十年，活的人不人鬼不鬼，再坚韧的精神都会一点一点崩溃。
更别说被颜齐陆重创后，那一缕剑意彻底爆发，几乎将他的五脏六腑彻撕了个稀巴烂……
此时此刻，巴千浪每一次呼吸，胸膛都会剧烈颤动，并发出如同风箱般的声音，显然正在承受非人的痛苦。
不想活了很正常。
林长秋有些奇怪的问道：“这么多年了，你就没想办法驱除体内的剑意？”
“驱除？”
或许是自知必死，巴千浪出奇的平静。
他目光微微转动，看了林长秋一眼，似笑似哭道：“你见过叶无涯的剑道吗？”
“没见过，愿闻其详！”
林长秋来了兴趣。
“其实我也不算真正见过……”
巴千浪呢喃道：“当年，我三十来岁便破开了先天十二关，只差一步便能踏入元神境，当真是意气风发，自以为江湖虽大、却能任我驰骋……”
“直到遇见天王，我才知道先天与元神之间，虽是一境之隔，却是天渊之别……”
“在我眼中，他的幽泉十八拍，已是仙神般的武功，是我一辈子都未必能触摸的幻梦……”
“可叶无涯的剑……”
“轻易就将这个幻梦戳的粉碎！”
这一瞬间，林长秋分明看见他的眼中，浮现出了浓如实质的恐惧：“我甚至都不敢靠近战场，见势不对，第一时间就想逃走，即便如此，仍然中了叶无涯的一道剑气……”
“而当时，我明明身处千丈之外！”
林长秋听的心驰神往。
这就是法相宗师的实力吗？
仅仅是与梵音天王激战的余波，便能伤到千丈开外的巴千浪？
而且残留的剑意，持续三十年都未曾消散！
几乎将巴千浪折磨成了一个废人！
“‘十方剑尊’叶无涯……”
脑海中不自觉想象起当年的那一战，林长秋心中忽然生出无限豪情。
大丈夫当如是啊！
“这些年，为了解决剑意的折磨，我杀了几十个所谓的名医，抢了十几种化去异种真气的武功秘籍，却都没有效果……”
巴千浪的回忆还在继续：“后来我终于明白了，除非有一个跟叶无涯不相伯仲的武道宗师，愿意帮我拔除体内剑意，否则，我就算自废武功、散去全部内力，也没有任何意义，反而会死得更快……”
“绝望之下，我才找李鬼手换了张脸，躲在这暗无天日的大狱里……”
“不是为了苟延残喘，只是等死罢了……”
话到此处，他又看向林长秋道：“你们能找到我，肯定是李鬼手那个王八蛋出卖我了吧？嘿嘿，我就知道有这么一天！”
林长秋诧异道：“你一直在等这一天？那何不干脆一点，自我了断算了？”
巴千浪沉默一会儿。
才终于叹了口气：“终究是不甘心啊……”
懂了。
明知道这样下去，迟早要被剑意折磨致死，但终究免不了有一丝侥幸之心。
万一哪天奇遇降临了呢？
万一哪天这剑意自己消散了呢？
“贪生怕死，人之常情。”
林长秋并没有因此而鄙夷，越不把人命当回事的人，其实越是怕死，更别说是自杀了。
自杀需要的勇气，比拼命更甚百倍。
换成是他，大概率、不、应该说百分百是狠不下心自我了断的。
叹了口气，林长秋如闲聊般问道：“既然你回了山阴县，应该听说了天王寨被人占了的事情吧，这几年里，就没回去看看？”
“你说那什么‘天王三凶’？”
巴千浪面露不屑之色：“一帮乌合之众，鸠占鹊巢罢了，也不知道从哪里听到的谣言，竟想在凌云峰寻找天王的‘四象琵琶’……”
“四象琵琶？”
“当年天王的随身兵器，以此琵琶弹奏幽泉十八拍，能百倍增幅音波威力……”
话到此处，巴千浪竟然叹了口气：“那可是一件神兵啊，天王便是凭此神兵，配合强横绝伦的音功，才与叶无涯大战三天三夜……”
“可惜，四象琵琶早就在那一战中被毁了……”
“那什么狗屁的天王三凶，就是在凌云峰找上一辈子，都不可能得偿所愿！”
难怪……
林长秋恍然大悟。
昔年天王寨一战，镇抚司的文书都有记载，却并不详细，以至于雷千雪和韩剑秋知道的，都不如巴千浪这个亲身经历者更清楚。
凡兵、利器、宝兵、神兵。
那位梵音天王，竟有神兵‘四象琵琶’在手，难怪敢公然跟朝廷作对。
“你好像对‘天王三凶’很了解的样子？”
林长秋敏锐捕捉到了巴千浪话中隐藏的信息：“莫非你上过凌云峰？还近距离观察过他们？”
巴千浪眼中惊诧之色一闪而过。
“没错，那帮跳梁小丑，竟敢觊觎天王之物，简直该死之极……”
他也不否认，道：“若不是没有把握，我早就干掉他们，以告慰天王的在天之灵了！”
林长秋目光如炬：“以你现在的武功，不是他们的对手？”
巴千浪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在林长秋不解的目光中，他解释道：“其实天王三凶的武功都很寻常，一个是先天第五关，一个第六关……”
“三凶之首的断风云，也不过是先天第七关而已……”
“别说当年了，即便是现在，我也没把他们放在眼里……”
“只是断风云此人，修炼的也是刁钻诡异的音功，能轻易引动我体内的剑意！”
“我，不是对手！”
林长秋点了点头，倒是并不意外。
断风云若是不会音波功，也不会千辛万苦寻找梵音天王的四象琵琶了。
比起这个信息，林长秋更在意的是另外一点：“既然如此，你显然不可能是正大光明的上山观察他们，否则被他们发现，你早就凉凉了……”
“所以，凌云峰是不是有什么密道，能直通天王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