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春风一度玉门关!
“‘鬼手’李青……是个女人?”
雷千雪掠上舫船,看见甲板上的一幕,先是一愣,紧接着便觉一股寒意涌上心头。
她之前看到的那名女子,就是这副模样!
当时还以为是“鬼手”李青的婢女或手下,哪能想到对方就是李青!
十几个“李青”同时认罪?
见了鬼了!
“不是!”
林长秋眉头微皱,在司马阔的描述里,“鬼手”李青分明是个五六十岁的老者,须发微白,容貌丑陋,极其容易辨认。
“那就是易容了?”
雷千雪眼神一闪,扫视十余名女子道:“都站起来!”
众女子顺从的站了起来,一道道目光看向雷千雪,竟是同时露出笑容,仿佛刚才用神机弩射杀二人的事情,根本就没发生过一样。
仿佛复制粘贴般的笑容,让雷千雪毛骨悚然!
她出手如风,很快摸遍十几名女子的脸,顿时神色微变:“竟然都不是……”
“不奇怪,要不怎么自称鬼手呢。”
林长秋从震惊中清醒过来,脸上露出饶有兴致之色:“都能给人换脸了,复制十来个一模一样的婢女,也很正常嘛。”
“有劳雷大小姐看住她们。”
话音落下,林长秋手提阎罗刀,径直走入船舱。
不多时,他重返甲板。
却是已经长刀入鞘、负于腰间,双手各自拎着两个“李青”:“除了这几个在底舱划船的,没有其他任何人的影子……”
他随手一甩,四个女子晕晕乎乎的掉落在地。
而这四名女子的反应,跟其余人一模一样。
“大人饶命,李青认罪!”
仔细听上去,这些女子竟是连声音都如出一辙!
此时,一直暗中跟在二人身后的韩剑秋,也已经赶了过来,他原本还只是有些发懵,听到这四人的声音后,竟不自觉寒毛倒竖。
他深吸一口气:“所以我们找错了目标,鬼手李青并不在船上?”
“不!”
林长秋断然摇头:“我在船舱里发现了很多奇奇怪怪的工具,刀、镊、钳、针俱全,都是材质特殊、工艺精湛,还有一种看不出材质的丝线,好像是雪蚕之皮所制……”
“这些东西都极为难得,而且有新有旧,应该是‘鬼手’李青这些年陆续找人打造。”
“除此之外,二层还有个药房,里面的草药不是价格高昂,就是颇为特殊。”
“我不觉得,他会放心将这些家当交给一群婢女!”
“还有那些神机弩……”
话到此处,林长秋扫了一眼被众女子扔掉的神机弩,嘴角泛起一丝冷笑:“先是小心翼翼的确认客人身份,一旦发现不对,便立刻以神机弩射杀,射杀不成,便果断放弃抵抗……”
“这难道不需要有人下令?”
“所以我断定,‘鬼手’李青就在这些女人中间!”
雷千雪、韩剑秋对视一眼,都觉有理。
林长秋目光入店,走到一名女子面前:“你说,你是‘鬼手’李青?”
“是!”
女子脸上带笑,轻轻点头。
“啪!”
林长秋毫不犹豫甩出一记耳光:“再说一遍,你叫什么?”
“我是李青,大人饶命!”
女子猝然遇袭,半边脸肉眼可见的肿胀起来,却仿佛感觉不到疼痛一般,就连脸上的笑容,也没有丝毫变化。
林长秋如法炮制,又随机挑选了几个女子询问。
得到的回应一模一样。
“这些女子似乎都中了某种迷心之法?”
韩剑秋一直在观察其余人的神情,却没有发现任何异样:“若是常年累月的被这种魔功控制,心智受损,她们怕是在内心深处……真觉得自己是‘鬼手’李青!”
“也有可能是在换脸易骨的过程中,被药物所控。”
雷千雪摇了摇头。
这种涉及到精神的武功,大多品阶颇高、极为难练,而李鬼手武功不高,又怕死之极,就算会也大概率施展不了。
看着甲板上的十几个女子,二人倒是没感觉到棘手,只是有些拉不下脸。
“算了,我来吧!”
见林长秋皱眉沉思,雷千雪毫无出手之意,而身边又没有下属听用,韩剑秋无奈的叹了口气:“脸和身体都能变化,李鬼手总不至于能狠心切了那玩意儿吧……”
他身形闪烁,用刀柄快速探入一名名女子的要害之处。
不多时……
他神情大变,不可置信道:“真是见鬼了,那李鬼手真就怕死到这种地步?好好的男人不做,非要做太监?!”
林长秋一脸古怪:“你在做什么?李鬼手既然搞了这么一出,怎么可能留下这么明显的破绽?”
韩剑秋讪讪一笑。
却还是不信邪,看向雷千雪道:“雷捕头,不如你带她们进船舱,检查一下?”
雷千雪脸上闪过一抹红晕,正要点头。
“不用那么麻烦。”
林长秋忽然开口,嘴角泛起一抹冷冽的杀意:“不管李鬼手是不是真的太监,他这么做的目的,无非是混淆视线,争取逃命的机会,对付这种极度怕死的人……”
“一个个问,不承认就都杀了便是……”
“这些婢女是被迷了心智……”
“他又不是!”
这话说的轻描淡写,却是冰冷残酷。
韩剑秋神色一凛,毫不犹豫抽出长刀:“此言有理,江湖贼子负隅顽抗,杀了也就杀了,又没人会治罪!”
雷千雪却是有些犹豫:“这些女子武功稀松平常,都不算是江湖中人,我等身为镇抚司捕头,不罪而诛,不合朝廷律法吧?不如将她们全都带回去审一审?”
正常情况下,这显然是最正确的做法。
但此时此刻,显然没有足够的时间。
要是耽搁个十天半月,即便审出了真正的李鬼手,也已经先机尽失!
“既然如此……”
林长秋见状,倒也并不意外,只是轻轻叹了口气:“那便只能用特殊方法试一试了。”
“什么方法?”
雷千雪、韩剑秋异口同声。
期盼的目光中,就见林长秋从怀中掏出一个木盒,打开之后,从中取出一根色泽幽深的香来。
雷千雪好奇问道:“这是什么香?”
“春风一度玉门关!”
林长秋的脸色多少有些尴尬:“就算李鬼手真把自己变成了女人,中了这种香后的反应,应该也跟真正的女子……不太一样……吧?”
韩剑秋:“???”
雷千雪:“???”
“别误会,我只是没见过,对这玩意儿有些好奇,准备买回去研究一下而已。”
林长秋感受到二人异样的目光,忍不住轻咳一声:“抓紧时间啊,找个房间把这些女子都关进去。”
“最好真是这样!”
雷千雪哼了一声,却并未阻止,跟韩剑秋同时行动起来。
不多时,十六名女子被封住全身要穴,同时出现在一间房里。
香烟袅袅升起。
林长秋三人退出房间,各自找了个位置,屏住呼吸,观察房中情况。
事实证明,那个摊主并未撒谎,这种黑道上赫赫有名的烈性春药,当真是有着令人称奇的效果。
简单来说一句话:
又快又烈!
被迷了心智的十几名女子,很快就在本能的驱使下,做出了各种不便描述的动作,场面之乱,令人血脉贲张!
而就在此时,其中一人的动作,明显出现了不协调的迹象!
林长秋三人同时锁定目标!
随着时间的流逝,就见这名女子的身体突然变化,先是身体一点点拉长,手掌变大、胳膊变粗,紧接着,脸部肌肉竟犹如波纹般荡漾开来,下颚处也一点点长出了胡须……
“啊!!!”
只听一声尖锐的大叫,此人猛地翻身,粗暴的抓住身旁一名女子,就要大干特干——随着他翻身而起的动作,某样东西竟诡异之极的长了出来!
“艹,传说中的缩阳入腹啊?”
林长秋惊讶之极,出手却没有丝毫犹豫,一脚便踹开房门,身形一闪将那人抓出房间,扔在甲板上。
这是个身材瘦削的中年男子,相貌并不算丑陋,眼角有一颗红色的痣,极为显眼。
显然他每次见司马阔时,用的也并不是真实面目。
江风激荡,寒意刺骨。
他一阵哆嗦,满是血丝的眼睛里,浮现出一丝清明:“堂堂镇抚司捕头,竟如此卑鄙!让人不齿!!”
“不齿你大爷!”
林长秋毫不客气的将其踹翻:“林某还真以为你对自己那么狠呢,原来还是易容之术!‘鬼手’李青,你会的倒是挺杂啊!”
“我就知道这门生意再做下去,迟早有一天要招来镇抚司的鹰犬,却没想到这么快……”
李鬼手躺在冰冷的甲板上,竟是呜咽求饶起来:“几位捕头,先让我进去解解药性啊,中了春风一度玉门关,不阴阳调和是要死人的!等我爽完了,任凭你们处置如何?!”
“放心,林某人买了解药。”
林长秋淡淡一笑:“不过你还有没有机会吃,林某人就不知道了。”
“临死都不让人爽一把,你他娘的还是人嘛!”
李鬼手闻言大惊,见鬼似的看着林长秋。
“怪只怪你赚了那么多钱,也不找几个高手保护自己。”
林长秋一脚踩在他的身上,居高临下的道:“如今落在镇抚司手上,要怎么处置你,当然是随我心意了。”
“你以为我不想吗?”
出乎意料的,李鬼手听到这话,竟然委屈之极:“就是因为我赚的钱太多,才不敢招揽江湖高手啊,万一他们觊觎我的身家,杀人夺财怎么办?!”
林长秋闻言一怔:“说得好有道理,我竟无言以对。”
此时,雷千雪紧随而出,见状冷笑道:“跟他废那么多话作甚,就凭他做的那个生意,按照朝廷律法,连下镇抚司大狱的资格都没有,直接当场格杀了就是!”
“放屁!”
李鬼手破口大骂:“我又没杀过人,也不曾跟朝廷作对,你们最多只能将我带回镇抚司审讯,凭什么直接杀我?!”
“你杀没杀过人,我们不知道,但经你之手变了面貌的江洋大道、魔道妖人,哪个不是满手血腥?”
雷千雪怒气勃发,弯刀出鞘直接架在他的脖子上:“你以为那些人手上沾染的性命,就不算在你身上吗?!”
李鬼手感受到刀锋刺骨,身体不自觉战栗起来:“你们若要杀我,刚才就把全船的人都杀了,何必多此一举把我揪出来?!”
林长秋、雷千雪对视一眼。
“能把换脸生意做这么久,果然是个聪明人。”
林长秋蹲下身子,拍了拍李鬼手的脸颊:“不过,林某人的行事作风,你刚才也见识到了,真要杀你……朝廷律法挡不住我。”
李鬼手体内药性勃发,眼中血丝又多了起来:“你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
“很简单。”
林长秋也不废话:“我等在镇抚司厮混,想要上位,就需要功劳,而你的那些客人,想必有很多都是镇抚司的通缉要犯吧?不如说几个来听听?”
李鬼手恍然大悟:“你想知道那些人的身份?”
“不错!”
林长秋点了点头:“其他地方的就不用多说了,苍州境内、尤其是长留府境内的江洋大盗、魔道妖人什么的……多多益善!”
“阁下也太看得起我了!”
李鬼手强忍着体内的血脉激荡,道:“我是知道那些客人的相貌,也知道他们换成了一张怎样的脸,但他们换脸之后的身份,怎么可能告诉我?!”
“话虽如此……”
林长秋并不意外,眼神却微微一寒:“但你觉得我信不信,你对那些人的身份一无所知?若非如此,你为何从来不做陌生人的生意?”
这种生意,就跟贩D卖军火一样,怎么可能不查清楚买家的信息?
真要是这样,李鬼手早死八百回了!
李鬼手瞳孔巨震。
“都是聪明人,再说些没有营养的废话,你就只能看着自己爆体而亡了。”
林长秋清晰捕捉到了他的眼神变化,不由微微一笑:“我们只想要功劳,对你的小命没有兴趣,所以你能帮我们获得的功劳越大,你能活下去的时间就越长。”
“你也不用担心那些人的报复,既然落入我们手中,你的下半生就只能在镇抚司度过了。”
“但至少不会死,不是吗?”
此言一出,李鬼手陷入长久的沉默。
随着时间的流逝,他的身体越来越热,一张脸涨得通红,全身经脉狂跳,整个人都抑制不住的颤抖起来。
终于,他忍不住大吼道:“说说说……我全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