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红铃之子赤鬼，请贱人赐教
嗡，嗡，嗡……
当赤鬼用那只苍白纤长的手猛拍地面之时，插在广场上的数十万口剑器像是被他牵动了一般，齐齐开始了颤动。
这一刻，除了数十口桀骜难驯、眼高于顶的名剑之外，无论是残破只剩一小截的剑器，还是完整无缺的剑器，都晃动剑身，轻吟不止。
整个广场的地面都在震颤！
无数人站立不稳，面露惊惶：
“师兄，这是万剑齐鸣么？”
“好像……是的。”
“坏了，他怎么也会这一招？”
“这个，这个……按理说剑器有灵，只会认主剑宗弟子才是，难不成此人是吾宗某位长老的私生子？”
“师兄真会说笑，他刚刚可是喊了李宗主好几声娘亲的，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和李宗主的夫君阴主做同道中人？”
……
青剑宗众人上一次见到万剑齐鸣，是在影三和陈理的生死斗上。
没有人想得到，仅仅过去一月，便又有人引得万剑颤动。
而且……
还是一个外人。
很明显，赤鬼的剑道天赋远不如陈理、桃花剑神二人，而身为阵修，他能够引得万金齐鸣的手段只有一个——
掌控广场下的那座剑阵。
那座足以威胁到涅槃的剑阵。
长老席上，意识到这一点的剑宗长老们已经吓得瞠目结舌、冷汗淋漓。
而阴阳宗众人却是眉飞色舞，在先前两场比斗失利之后，他们受尽嘲讽，憋了一肚子火，而现在终于可以扬眉吐气。
“哈哈，叫，再叫啊？”
“自家剑阵都被人掌控了，我看你们还有什么可神气的！”
“这下祖师爷的棺材板都要压不住了吧？”
一位贼眉鼠眼的老者更是趾高气昂道：
“嘿嘿，趁着脸还没丢尽，不如你们赶紧认输吧，诚心奉上几口名剑，再多说几句好话，我家宗主大人心情一好，说不定便会屈尊帮你们完善一下此阵哩！你说是吧，宗主大——”
然而，他的最后一句话还没说完便戛然而止。
因为当无意间瞥到李秋蝉之时，他发现此时对方的脸色很不好看，隔着面纱都能感受到一股难以遏制的杀气和愤懑升腾而起。
下一瞬，这位赤鬼最为在乎的后娘兼师尊，也是害死对方亲娘的罪魁祸首之一陡然从座位上起身，双眸死死盯住场中的那一袭赤袍，咬牙吐出二字：
“贱种！”
砰！
像是察觉到一件玩物脱离了掌控，她气得再次捏碎了一只茶杯。
直到此时，阴阳宗众人才后知后觉，事情似乎并不是他们想的那样。
……
咻咻咻——
当李秋蝉起身之时，已有无数口剑器拔地而起，飞至空中，井然有序地盘旋在赤鬼周侧。
不过上次对陈理争先认主不同，这次的剑器并未对赤鬼展现出多少善意，反而每一口都释放着森冷气息，宛若枕戈待旦的千军万马在听到号角后迅速列阵。
而这支千军万马兵锋所指，却并不是这次比斗的对手陈理，而是赤鬼口口声声喊着挚爱娘亲的——
荒州阳宗之主，涅槃者李秋蝉。
“呵，呵……”
万众瞩目中，赤鬼再次发笑，由于阵法反噬，嘶哑的喉咙中不断涌出鲜血，但都被他咽了下去。
这一刻，他带着无尽恨意和怨气，转身侧头，生平第一次用不再伪装的凶狠目光，直视着那个自出生起便让自己恐惧和仰望的女人。
像是一个自囚牢中爬出的疯子，在路边认出了杀死自己全家的恶贼，于是从身旁的肉铺抢了一口屠刀，朝其奔去。
“我的好娘亲啊，我早说过，您还是太善良了。”
“你害死了我的生母，却又不斩草除根，留我一命，百般虐待，却又教我本事。”
“昔日仁慈，终究酿成今日之果。”
赤鬼坐在地上，用那双令无数女子羡慕的手抚摸着脚上的镣铐，随后猛然一扯。
只听叮当一声，镣铐寸寸而断。
而其身上的气息，也开始以一种诡异的速度不断攀升——
后天圆满，先天初期，先天中期……
他的修为一直提升到差一步晋入先天后期时才堪堪停下。
做完这一切后，赤鬼方才不疾不徐地从地上站起，猩红双眸直视着李秋蝉，问出了一个在心中藏了二十余年的问题：
“娘亲啊，以往被关在牢狱之中时，为了忘却疼痛，我经常会想，似你这种高高在上、玩弄人心的女人，如果有一天被自己戏弄的蝼蚁臭虫扯下王座，肆意凌辱，是否会后悔当初多余的一线仁慈，或者……”
“后悔应该多付出一点仁慈，不去逼死当初那个可怜的女人？”
李秋蝉森然冷笑，直截了当道：
“再让本座选择一千次一万次，那个贱人都是死无全尸！而你，小贱种……”
“别以为本座猜不到你的心思。一月之前，离开荒州那晚，你那个没用的爹提了一嘴，你之样貌甚像贱人。所以进入云州之后，你整日画着浓妆，扮作不男不女的鬼样子，在马车中对镜而笑，以此表达对那个贱人的思念。”
“一路上，本座对此视而不见，不是没生气，只是像看看你到底能翻出什么水花而已！”
对于自己的小动作被看穿，赤鬼并不意外：
“呵，呵……娘亲为我生气，说明还是在意我的。”
“只是不知，孩儿今日用这数十万口剑器翻起的小水花，能否让您满意？”
这一刻，万千剑器铮铮而鸣，似是黑云压城，奔雷降世。
李秋蝉眯眼道：
“何止水花，你这是给本座掀起了一道惊涛骇浪啊！”
“不过也好……”
“你散去一身积累换取先天修为，也算是彻底断了涅槃之路，如此一来，即使将你千刀万剐，你那个没用的爹也不会多说什么了。”
赤鬼轻轻抬手，擦去嘴角鲜血，随后用血在眉间抹了一点红。
记得那个没用的男人说过，娘亲生前，也最喜这般打扮。
而后，他先天中期的气势尽数释放而出，满头赤发倒竖而起，似是水牢中爬出的嗜血群蛇，和组成剑阵的数十万口剑器一起，直指李秋蝉的位置：
“既是如此，那么……”
“阴阳宗，红铃之子赤鬼，请贱人赐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