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这就是剑蛇洞
“早就听人说，唐易自从当上小把头后，每次回来都会将牌子挂在最显眼的位置，生怕旁人不知道他是小把头……我本以为有些夸大其词，不曾想还真是如此。”
想起刚才瞧见唐易将小把头的牌子直接挂在腰上，魏飞扬禁不住感到有些好笑：“我前后几次去找他都找不到人，事后他也并未去找我，他该不会真以为拿到小把头的牌子，从此便可乌鸦变凤凰吧？”
望着面前这座巍峨雄伟的赤云山，魏飞扬摇摇头，越想越觉得好笑，长叹一声：“小把头的牌子，也依旧不过还是底层而已……咱们这位小南山的师弟这是拿着鸡毛当令箭，一副暴发户的姿态，若是让内府的人瞧见只会徒增笑柄，丢咱们小南山的人。”
尽管他现在挂的同样是小把头的牌子。
魏飞扬仍然看不上唐易这种依靠鬼老爷才勉强混上一枚小把头牌子的底层邪修子。
原因无他，他的亲哥哥魏青子是一位天才。
不仅是大夫人的亲信，更是备受蛇道人器重，钦点为记名弟子大师兄，堪称大把头之首。
名义上是记名弟子，享受的却是内府入室弟子的待遇。
这些年，魏飞扬靠着亲哥哥的关系人脉，以及资粮待遇，不仅养出两斗法力接近圆满，也顺理成章拿到一枚小把头的牌子，此次更是得到大夫人推荐，又得一个珍贵的大峡谷名额。
圈子很重要。
魏飞扬现在混的是内府的高贵圈子。
自然看不上唐易这种在小镇厮混的底层把头圈子，更何况还是一个连脚跟都没有站稳，随时可能都会被取代的小把头。
“在小镇上将小把头的牌子挂在腰上，可以避免很多麻烦，也等于一张护身符。”
乔昕淡淡说了一句，她像是又想起什么，问道：“听说，唐易刚来的时候，想要投奔你哥哥，被你拒绝了。”
“师姐，你应该清楚，我哥那条船很严格的，并不是谁想上就能上的，当初我也不过是按照规矩办事罢了，并非故意为难他。”
乔昕又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唐易在小南山还曾帮过你。”
“也只是一个小忙……“
魏飞扬嘴角闪过一抹傲然的不屑：”如若因为在小南山帮过我，就想上在我哥那条船上刨食儿，未免有些想多了……”
他这话说的听起来多少有些难听，但事实也确实如此，他亲哥哥的船，可是一艘大船，那条船上的杂役，都是经过精挑细选的，仅仅小把头就独占六位，野把头多达三十多位，杂役弟子将近两百之多，根本不是周槐那条破船所能相提并论的。
在其他邪修子眼里，小把头的身份或许已经相当可以，但在他的眼里，莫说唐易这种小把头，纵然是周槐那等大把头，他都不放在眼里。
“唐易他……“乔昕问道：“拜的是哪一座鬼山头？”
“谁知道呢，好像是一位叫鸦老爷什么的，我也没有详细打听，倒是听说鸦老爷还算可以，前段时间砸了双头老爷的山头。”
魏飞扬嗤笑一声：“说起来啊……唐易倒也真能豁得出去，竟然去给鬼老爷当人宠，真是丢人现眼，我现在都不好意思跟人家说我是小南山过来的。”
闻言。
乔昕柳眉微微挑了挑：“他在给鬼老爷当人宠？”
“他在背阴关谁也不认识，无依无靠，没有任何人脉资源，自己又没什么本事，除了把自己孝敬给鬼老爷当人宠，还有什么可以拿来孝敬的？”
“想来，他在背阴关也确实无路可走，才去给鬼老爷当人宠，只不过……”
乔昕摇摇头，没有说下去。
当年小南山的同门师弟，现在为得到鬼老爷照拂，不惜孝敬自己做人宠。
她虽然不认同，但也可以理解，至少不会像魏飞扬那般充满鄙视，也不觉得有什么丢人。
只是。
她更加清楚，在赤云山这里，即使依靠鬼老爷照拂，也很难从底层爬上来，因为小镇上拜鬼山头的邪修子多不胜数，除非你拜的鬼山头，是那种威震一方的鬼老太爷，否则，这辈子也别想从底层那个泥潭中爬上来。
……
……
老管事的洞府位于赤云山。
二人刚走到门口，乔昕许是察觉到什么，忽然止步，而后转身向山下看去。
魏飞扬不明所以，他也好奇的张望过去，这一望不要紧，顿时看见一道熟悉的人影。
这青年看起来既没有高大威猛的身姿，容貌也谈不上多么英俊，倒是长得干干净净，亦有几分俊秀的书生气质，他穿着一件淡白色的衣袍，欣赏着沿途的景色，正缓步上山。
“唐、唐易？”
眼瞧着唐易一步步朝这边走来，确切的说是朝着老管事的洞府走来，魏飞扬连忙质问：“你来这里做什么，这可是赤！云！山！”
他将赤云山三个字咬的很重，显然是在提醒，区区小把头，未经允许，是没有资格上山的。
“得到了允许。”
唐易轻描淡写的回了一句，脚下未停，继续上山，他与这两位老同学，本就关系一般般，在小南山就没有太多交集，在赤云山最多也只是说两句客套话。
乔昕像是意识到什么：“你也拿到一个大峡谷的名额？”
“拿了一个！”
他的声音不大，传入魏飞扬的耳中，却如晴天霹雳，震的他愣在那里，不知所措。
乔昕那张冷艳的脸庞亦是布满难以置信，她们都知道，此次大峡谷十八个名额是何等珍贵，连大把头都没有几个，内府更是抢破脑袋，魏飞扬这个名额，还是他哥哥特意从外面赶回来，向大夫人、包括老管事孝敬了一笔珍贵的资源才换来的。
唐易前不久才拿到小把头的牌子，不管是资历修为，还是人脉关系，都不可能拿到这个名额。
难道是那位梅婆婆争取的？
唐易凭什么得到梅婆婆这般照拂？
不知道。
魏飞扬与乔昕谁也不清楚。
唐易倒也没有藏着掖着，只是不咸不淡的说了一句有幸得到梅婆婆的关照，而后便走进老管事的洞府。
……
……
一座洞府大厅里。
此次拿到名额的十八人陆续到齐，唐易扫了一眼。
人群之中那位三十多岁，仪表堂堂，看起来温文尔雅的男子，便是徐俊鸿，剑蛇洞大爷的三公子，人称徐三公子。
另外一位容貌冷峻的男子，名叫黄中孝，是三爷的外甥。
还有一位盛气凌人的女子，名叫李巧巧，是二夫人身边的侍女。
从周槐那里了解到，蛇道人座下差不多有四波势力一直在明争暗斗。
一波是大爷的，一波是三爷的，一波是大夫人的，还有一波是二夫人的。
从十八个人站的队伍就可以明显看的出来，以徐俊鸿为首的队伍，背后是大爷。
以黄中孝为首的背后是三爷。
李巧巧只有自己一个人，代表的是二夫人。
以乔昕为首代表的是大夫人。
听周槐说，大夫人与大爷之间势力最大，一直在明争暗斗，二夫人与三爷稍差一点，其他的基本上都是打酱油的，尤其是幽仙子，酱油都懒得打，除了头上顶着一个亲传弟子的名额，完全是一个局外人，从不参合剑蛇洞的事，有事也是梅婆婆出面。
“都到齐了吧……”
老管事看起来并不老，只是长得有点磕碜，尖嘴猴腮的，还留着八字胡，他身着一袭灰袍，背着手，眯缝着一双浑浊的眼睛，在十八人身上扫来扫去。
“今儿个让你们来呢……倒也没有什么要紧的大事，这一来呢，有几个新面孔，让你们彼此见个面，熟悉熟悉，别进了大峡谷啊，没有死在旁人手里，倒是被自己人给弄死，那不就闹了大笑话了嘛。”
“这二来嘛……”
转身坐回到椅子上，老管事端起茶杯，慢悠悠的说道：“有些事，该交代的，还是要交代两句，你们应该了解，咱家洞主炼的是血窍法身，那妖肚子里的血元子，是他老人家的资粮……还有那窍芽子，他老人家喜欢泡茶喝，嗯，很喜欢……”
他用盖子刮了两下茶杯，品了一口香茶，闭上眼，回味着嘴里的茶香，意味深长的又说了一句：“别说，这窍芽子泡茶就是香呐，啧啧……真是叫人回味无穷……回味无穷啊！”
但凡不是傻子都能听出点言外之意。
老管事这是要孝敬呢，暗示窍芽子不仅是蛇道人的口粮，也是他的口粮。
唐易懂。
而且也准备给这老头扒拉点窍芽子回来。
蛇道人常年闭关，剑蛇洞大大小小的事情，基本上都绕不开老管事，很多事情，包括一些名额，都是经过老管事点头之后，才会送到蛇道人手里。
“当然，咱家洞主也不缺你们那仨瓜俩枣，你们孝敬，是你们的心意，不孝敬，咱家洞主自然也不在乎……”
这话也很明显。
蛇道人不在乎你们那仨瓜俩枣。
但是他在乎。
“这第三件事嘛，咱剑蛇洞跟剑蛟洞的恩怨，你们都知道吧？你们经常在内府待着，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剑蛟洞想动手，都逮不到机会，可一旦进了大峡谷，那就是另外一回事……”
“老朽没有旁的意思，就是希望你们这些个小崽子啊，囫囵进去，囫囵出来……能扒拉点资源就扒拉点，实在扒拉不回来倒也不打紧，至于剑蛟洞那边……涨点眼色就行……”
“这第四件事嘛……”
老管事低着头，一手端着茶碗，一手捏着茶盖，就在那里刮着，刮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怎么着，三公子，乔丫头，小中孝，听说……你们仨这回想登妖头插旌旗？”
徐俊鸿、乔昕、黄中孝三人皆站出来表示这次势必要将剑蛇洞的旌旗插在妖头之上。
“呵呵……”
老管事笑了笑：“你们想给咱家洞主争个脸儿，老朽可以理解，这也的确是一份儿大功劳，只不过……丑话老朽可说到前头，这其中危险，你们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到时候伤了，废了，甚至死在大峡谷，那是你们自找的，与旁人无关。”
“趁着你们都在，老朽不妨把话挑明喽。”
“这次莫说力压一头剑鸣洞，哪怕只是将咱家洞府插在妖头上，只要能给咱家洞主争个面儿回来，老朽会赏，咱家洞主更会大赏！”
“但是！”
老管事眯着眼，噙着一抹阴测测的笑意：“若是你们死在大峡谷，老朽最多给你们烧俩纸钱儿，咱家洞主更是连眉头都不会皱一下。”
“你们争脸面回来，咱家洞主会高兴，更会赏赐。”
“你们死喽，咱家洞主可不会难过，他可能连问都不会问一声。”
这就是蛇道人经营洞府的理念。
没有任何师徒感情，更没有什么亲情。
你能立功，给你赏赐。
不立功，他也不会怪罪。
若是因为想立功，伤了，残了，死了……后果自负！
背阴关地界，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邪修子一抓一大把，死一个，可以补十个。
……
……
从洞府离开。
刚下山，听见有人喊自己的名字，唐易扭头一瞧，正是乔昕、魏飞扬、黄中孝等一帮人。
“你们先回去，我随后就到。”
乔昕简单交代了一句，其他人纷纷离开，魏飞扬迟疑了一下，先是瞧了瞧唐易，又看向乔昕：“师姐，你该不会是想带上他吧？”
“怎么，你有意见？”
“没有！”魏飞扬不敢得罪乔昕，尴尬的讪笑：“行，我们先回去……”
等魏飞扬一帮人离去，乔昕缓步下山，走在前面，淡淡的说道：“我没想到你竟然也能拿到一个大峡谷的名额，看来你所拜的鬼老爷对你挺照顾。”
“我运气好！”
“此次我准备插旗！”乔昕披着一件羽白大氅，神情淡漠，并未看唐易，就那么向山下走着：“你也一起过来吧。”
“插旗？”唐易还真没有想到乔昕会邀请自己，他还没有开口，乔昕又道：“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也知道你在担心什么……”
乔昕看起来很有自信，口吻也很平静：“你只需知道，我并非临时决定的，而是早有计划，为此更是做足准备，此次插旗，我志在必得！”
早在小南山的时候，唐易就知道这姑娘是一个心高气傲的女人，只是没想到几年过去，这傲气不减，反而又增添了不少，他也有点好奇，面对剑鸣洞、剑蛟洞的围剿，剑蛇洞的旌旗怎么插上去。
“你说的插旗是力压剑鸣洞一头？”
“力压剑鸣洞？”
乔昕止步，转身看了他一眼，眼神之中闪过几分无知的意味，像是没想到唐易这般不知天高地厚。
她摇摇头，转过身去，继续下山：“你想多了，能将剑蛇洞的旌旗插在妖头已是无比困难，这是一份大功劳，念在你我当年都是小南山的同门，我可以带上你。”
“我胆子小，也怕死，这回去大峡谷，只想苟起来扒拉点人家吃剩下的残羹冷炙……”
听见乔昕只打算插旗，唐易顿时没了兴趣。
他若是要插旗，一定把剑蛇洞的旌旗，直接插在剑鸣洞的头上！
要么不干！
要干就干大的！
小打小闹，不痒不疼的，连乔昕所谓的计划都懒得打听。
“机会，我已经给过你，是你自己不敢争取……莫怪我这位小南山的师姐没有照拂你……”
乔昕头也不回，直接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