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存钱
顾思泽自行车的外表又脏又破，用摊主的眼光来看，这辆车扔车堆里，小偷都不会去偷。
他昨天就想，现在有钱人都有这爱好？听过穿破鞋的，没见过喜欢骑破车的。
思来想去，昨天那张大团结不能白收。
于是摊主今天特别想好好表现一下，说不定常来常有，也是份稳定收入不是。
偏偏，前面的流程都还好好的。
在他擦去车身的灰，看见前叉、车轱辘、水泥挡板上的划痕，整个人呆住了。
“小、小老板，这些划痕不是我弄的啊，你看看这些漆面都生锈了，我……”
摊主有些说不下去了，车是在他这保管的，要是追究他，可怎么赔？
他有些后悔，昨天应该先检查的。
“我知道，这是我自己弄的，走了啊，谢谢老板。”
“……”
顾思泽在摊主惊魂未定的眼神下，骑上车潇洒离开。
自行车上的划痕，自然是顾思泽弄的。
这辆车陪了顾思泽很久。
在买来的当天，就被刻意弄得又破又旧，挡泥板和链条罩一些隐蔽的地方，脏得都已经包浆。
自行车的价格不便宜。
不说早期的凭票购买，普通自行车平均要花费二、三百块钱才能买到，凤凰、永久之类的牌子货更贵。
顾思泽初中的时候喜欢到处乱窜，害怕丢车只好将车弄得又旧又破，为此他还故意弄进泥水里打滚。
这摊主也是好心办坏事，顾思泽又要重新找时间去做旧。
……
顾思泽骑着车原路返回，为了今后方便取钱，他可不敢随意选择网点。
这年月的银行取款有诸多限制。
如果开户没有办理通存通兑，别说跨市取款，就是同一个城市，你在城东存的钱，你去城西后会发现根本取不了。
异地取款，更是只能汇款和转账，效率低得非常不方便。
顾思泽在家附近挑了个邮储，将自行车在门口停好，背起包拎着网兜直接进门。
今天周末，邮储的人有些多，一米多高的大理石柜台，格挡玻璃上分别贴着储蓄、汇兑用作区别功能窗口。
顾思泽赶时间，匆匆看了眼右边的墙面，张贴着1990年城乡居民储蓄存款利率表。
他没管表格上的具体月息，径直走向储蓄窗口，这个动作立刻吸引了在汇兑窗口排长队的路人。
从进门起，顾思泽就受到了多人的关注，不说长腿高个英俊脸，就是那惹眼的毛寸发型，任谁见了都要瞄上一眼。
很少有人留着这么短的头发，除非没出息的渣滓混混。
顾思泽遮不住的风度气质，显然排除了这个可能。
以貌取人，在任何时候都适用。
柜员是个约莫二十多岁的姑娘，刘海遮着额头，她先是被顾思泽的年轻惊了一下，而后微笑提醒。
“未成年请在家长的陪同下办理业务。”
似乎知道会是这个结果，顾思泽将网兜放在柜台，从书包掏出身份证，想了想又拿出一张名片，递给柜员。
“姐姐，我成年了，就在两天前。”
说起身份证日期，顾思泽想到一个乌龙，他的户口是黄卫东去办理的。
当时刚当上舅舅的兴奋劲还没过，黄卫东直接记岔了顾思泽的出生日期。
按黄卫东的解释，只记得别写错名字，却弄错了生日前后顺序，将0806颠倒成0608。
于是，这样的阴差阳错让顾思泽原地大了两个月，也算是捡了个便宜。
“好吧，我知道你成年了，但是办业务不需要名片，我们……”
柜员接过身份证，刚提示完办理业务不需要名片。
在低头注意到名片上的公司名称后，她用错愕的眼神在顾思泽和名片之间来回对比了好几次。
【联众光学——副经理——顾思泽】
名片、身份证、真人，三者合一带来的巨大信息量，让柜员难以置信。
真是见鬼了，哪有18岁的副经理。
“小黄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没事，陈姐……”
因为没有电子设备，柜台内办理存取业务都是双人配置，一人负责办理登记，一人专门点验复核。
负责验钞的陈姐，以为柜台外的顾思泽是什么可疑人物，经验老道的她立即变得警惕。
当她侧头瞧见小黄手里的名片信息，也是愣在当场。
九十年代的名片，除了公司，姓名，职位，联系方式、地址等基本信息以外，还会有开户行、账号方便交易打款，更有一些还有税号显示。
顾思泽的名片很干净，除该有的信息外，就多了个寻呼机号码，并没有账号之类的信息。
黄卫东给顾思泽名片的初衷，就是为了方便自家外甥在外便宜行事。
如今的联众光学，在曲杨这一亩三分地，已经足够让人不得不给他黄卫东一个面子。
“联众的黄总是你的？”
“我亲舅舅。”
“……”
陈姐年纪略大，眼角还有细微的鱼尾纹，她听到顾思泽的解释，也不再多问，只是点点头坐了回去。
柜台内发生的事，并没有引起周围人的注意，小黄稳了稳心神，将注意力放回正事。
“你是要存钱吗？给——按着存款凭条填写，千万别填错哦，尤其是金额……”
顾思泽接过凭条，按着日期，金额，姓名等信息内容逐一填写，最后连同两沓钱透过柜台和玻璃的间隔递了进去。
小黄伸手接过，她还以为都是些零散的钞票，于是招呼陈姐一起帮忙，
当两人拆开，真实数目的巨额钞票散开，再一次震碎了她们的三观。
不是她们没见过世面。
单人过万存款在这两年不算少，结合顾思泽的年龄，一次性拿出如此多的钞票，难免令人吃惊。
黄卫东给顾思泽准备的钱，大多是十块的大团结，五十、百元大钞占少数，脱离了皮筋束缚的两沓钱，形成强烈的视觉刺激。
陈姐愣了一秒，眼疾手快扯过报纸遮挡，第一时间避免了汇兑窗口前排的人瞧见。
两分钟后，柜台内的两人反复核对后，两万块不多不少。
小黄很想知道顾思泽究竟哪来的这么多钱，职业素养让她忍住了内心的好奇，她再次提醒顾思泽。
“小弟弟，你的存取方式还没选，你是想选择哪种，整存整取还是零存整取，有不懂的话……”
“姐姐，我办活期。”
“你再……”
“小黄，直接按他说的办。”
小黄劝说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身旁的陈姐拉住，并示意直接顺应顾思泽的个人意愿。
“对了——姐姐，咱们这能不能办通存通兑？”
顾思泽撑着大理石柜台等了好几分钟，窗口柜台连张凳子也不提供，不管存钱取钱都必须站着。
“不行的哦，我们暂时没有这个功能。
“给——你先确认一下存款凭证的信息，确认无误后右下角签本人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