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绿竹
是以，在没等柳姨娘过来，于锦双便开口道：“今日去一趟云府。”
清儿一怔，疑惑的问道，“云府？太子妃到云府去做什么？”
于锦双答道，“听闻云府小姐前些日子溺水而亡，备些东西，去看看她。”
清儿更加疑惑，云府二小姐溺水而亡的事她倒是有所耳闻，可自家太子妃与她素无交集，如今人死了怎么还想起来去吊唁一番了？
不过太子妃昨日一整天都没有让自己伺候，今日也显得格外疏离，她至今没有想清楚自己错在何处，因此更加谨言慎行，到底没敢多问，按照于锦双的意思收拾东西去了。
云府。
太子妃亲自登门不算小事，尤其是对于一个小小的五品官员的府邸来说，听闻于锦双到了，云府大小姐云锦绣立即带着侍女迎了出来。
“想不到妹妹的丧事竟惊动了太子妃，妹妹生前可没有这般福分。”云锦绣一边带着于锦双步入灵堂，一边开口奉承道。
于锦双不咸不淡的扫了她一眼，心中暗道自己“生前”没有福气倒是真的，死的不明不白，连是谁害的都不知道。
府中的灵堂设得极其简单，一应物件能省则省，说的难听些也就是意思意思，于锦双有些苦涩的弯了弯唇角。
几人进门，屋中跪着几名侍女，多半是应云锦绣的要求来做样子的，唯独有一人例外，跪在火盆前，一边痛哭流涕一边向火中投着纸钱。
于锦双看着她的背影就能认出，那正是自己“生前”的贴身侍女绿竹，也是她今日回云府的真正目的。
“这是谁？”她装作不知的样子问向云锦绣。
云锦绣十分轻蔑的扫了绿竹一眼，笑着说道，“这个……这是妹妹生前的贴身侍女，这几日一直如此，让小姐见笑了。”
她竟以为自己是在说绿竹泣不成声的样子有失礼节，于锦双心中冷笑了一声，这偌大的府邸之中真正会为自己的死而难过的人恐怕也就只有绿竹一人了。
“见了太子妃还不行礼，你这丫头真是越发没规矩了。”云锦绣见绿竹依旧跪在地上烧纸钱，皱了皱皮眉呵斥道，“妹妹生前就是太娇纵你了，日后得好好管教管教才行。”
绿竹没有反驳，只是默默的站起身来向于锦双行了一礼，“见过太子妃。”声音沙哑。
“你家小姐没规没矩，你也是这副德行。”云锦绣不依不饶，接着没好气的说道。
原本低眉顺眼的绿竹即刻反驳道，“我家小姐没有不懂规矩。”
说她一个婢子可以，但是她家小姐生前那般温顺识大体，断然不是旁人可以污蔑的。
“一个小丫头也敢和我顶嘴，谁给你的胆子！”云锦绣没想到她会如此顶撞自己，一怒之下连自己口中的规矩礼节也顾不上，厉声喝道。
“你说我也就罢了，不能说我家小姐的不好。”绿竹在云锦绣的面前丝毫没有身为一个下人应有的卑微，固执的说道，“小姐生前你们就欺负她，如今她已经不在人世了你不放过她。”
于锦双听着这些话，鼻尖一酸，绿竹还是先前的样子，为了维护自己，什么其他的都顾不上。
云锦绣显然不希望自家的丑事外人听到，而且还是自己欺负亲妹妹这种一点都不光彩的事，有些气急败坏的辩驳道，“你这丫头胡说什么，我怎么会欺负妹妹？你少在太子妃的面前搬弄是非！”
“你做过什么事自己心里清楚！”绿竹倒是迫不及待的想把云锦绣素日的行径都说给面前这位侯府小姐听，大声说道，“连小姐落水都说不准就是你做的！”
“你！”云锦绣双眼一瞪，抬手直指绿竹。
她刚想说些什么，于锦双截口道，“云小姐。”
云锦绣这才意识到自己这样实在失态，有些尴尬的轻咳了一声，低头讪笑着说道，“府上的丫头不懂规矩，满口胡言，都是我管教无方，太子妃见谅。”
于锦双的目光冷了下来，声音中再也不是刚刚进门时的那般温婉，“这位姑娘说的可是真的？”
绿竹本以为于锦双不会理会自己，把话说出来无非就是图个痛快，而且她本就因为自家小姐没了一事生无可恋，所以心想大不了便是一死罢了，但没想到于锦双竟是这个反应，当即跪倒在地，连声喊道，“太子妃！我家小姐死的蹊跷，绿竹所言绝没有半句是假，还请小姐明鉴！”
“太子妃万万不可轻信！”云锦绣心中一颤，咬了咬牙，冷声说道。
于锦双却似乎没听到她说的话一般，淡声说道，“这个丫头我很喜欢，以后就跟着我吧。”
此话一出，云锦绣和绿竹双双吃了一惊。
“怎么，不愿意？”于锦双干脆的无视了两人震惊的目光。
“愿……愿意。”绿竹受宠若惊的说道。
于锦双轻轻笑了笑，亲手将她拉了起来。
“太子妃，您……”云锦绣显然对这个结果十分不满，想要开口劝说，却在于锦双凌厉的目光之中讪讪的低下了头。
“她的话是真是假尚未定论，但说到底是个难得的忠仆。”于锦双声音清冷，“反观小姐你，死者为大的道理还要我教你不成？”
虽然说出死者为大这四个字的时候她自己觉得着实别扭，不过好在气势没有丢。
云锦绣深吸了一口气，默默的将头低得更低了些，咬了咬下唇。
于锦双说罢，俯身拿起一把纸钱投进了火盆之中，俯身拜了拜，算是对自己“前生”的悼念，“走吧。”做完这些，她看向一旁的绿竹说道。
“恭送太子妃殿下。”云锦绣的声音中满是隐忍，一字一顿的说道。
于锦双扫了她一眼，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带着绿竹头也不回的走出了灵堂，身后是抬起头的云锦绣眼中怨毒的目光。
回到府中后，于锦双直截了当的将绿竹留在了自己的身边。
清儿虽然不明白自己究竟哪里比不上这个性子倔犟的侍女，不过对于自家小姐的决定还是没有多说什么，抿了抿唇后失落的退了出去。
“太子妃。”绿竹跪倒在于锦双的面前，垂泪道，“多谢太子妃救命之恩。”绿竹不敢抬头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