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逼近的哨兵
炉火星系群，hd-17274星球。
自从人类开始探索太空，至今足迹已经遍布九大星系群，每个星系群中起码有五十个星系，每个星系中的恒星有上百万。
除去适合人类居住的高等星球，大多的星球都是被取一个数字代号。
hd-17274星球就是这么一个星球，这里不宜居，是一颗资源星，盛产炎晶，平日只有哨兵会踏足这里。
今天，在星球东侧的一片枯树林中，出现了一个向导。
子车璇站在舱门后，入眼的是一片雪景。
天空是铅灰色的，地面上覆盖着一层雪，能覆盖脚面却不到脚踝处，掩盖了地面大多的痕迹，也能从中看见几处没被掩盖的枯枝。
稀疏的枯树林中没有一点活物的气息，树上叶子早已经凋零，树木约有二十米高，有的折断挡在了道路中央。
一片破败荒凉。
子车璇抿了抿唇，在这之前，她已经翻找过整个求生舱。
按照《向导安全条例》，求生舱应该时刻准备求生所用的工具、衣物、药品、食物……但是求生舱中什么都没有。
在两分钟前，求生舱中的能量彻底消耗一空，无法维持仓内的温度。
子车璇抱臂靠着舱门，心中盘算着要做的事情。
伽马射线暴发生的时间是在入睡前，所以现在子车璇身上只穿了一件睡裙。
因为当时的情况紧急，她穿的拖鞋早就飞了出去，她现在是赤脚。
求生舱内的温度最多能维持两个小时，她需要生火取暖。
赤脚、雪地、零下的温度……那就是冻伤。
偏偏求生舱中没有药了，子车璇陷入了绝境。
五分钟后。
子车璇打开舱门，还没有走出求生舱，就听见了长靴踩在雪地上的细碎声响。
子车璇心内一惊，循声望去。
枯树林的深处有一个背负双刀的男人缓缓走近，皮革长筒靴和工装裤勾勒出他修长的双腿，上身是一件深色敞领单衣，露出大半个锁骨。
他也发现了子车璇，隔着十步远，冷冷扫过来一眼，不带任何感情，就像是在看死物。
子车璇汗毛直立，自己恍若被大型猛兽锁定，脑中拉响了警报，素白的手指颤抖着。
毫无疑问，这绝对是一名S级哨兵！
子车璇立刻在心中做了判定。
以她现在的精神力，遇到A级及以下哨兵，可以击毁他们的精神海，但是面对同为S级的哨兵，子车璇不能赶在哨兵动手前，先击毁哨兵的精神海。
那名哨兵不急不徐地靠近，以S级哨兵的体力，分明能一瞬间冲到子车璇面前，偏偏刻意放缓了步调，像是在戏弄猎物。
恐惧、慌乱、对活着的渴求、对未来的不确定、冷静……
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子车璇的情绪过载，在疯狂逼近临界点，呼吸急促，胸口发闷。
按照《向导安全条例》，向导情绪过载时，必须迅速带向导离开，远离刺激源。
其中，强迫向导直面刺激就是最糟糕的处理办法。
因为这是向导精神力强大必然带来的负面效果，精神力越强，对情绪越敏感。
向导自身掀起情绪狂潮时，会引起体内的精神海共鸣，精神海巨浪滔天时，又会反过来作用于向导的情绪狂潮，循环叠加，最后彻底撕毁向导精神。
唯一的解决办法只有向导自己平复下来。
子车璇脑中过了一遍相关知识点，可她却没有躲避哨兵的视线，相反紧紧盯着哨兵，看着他的每一步，落地、抬起，积雪上落下浅浅的脚印。
一个在雪上行走会发出声音、留下脚印的哨兵，应该是S级中的底层，又或者是即将突破S级的A级哨兵。
有机会，自己有机会杀了他。
一步、两步……
当距离她还有五步时，子车璇扶着舱门朝他软软笑了一下，哨兵愣神了一秒，就在这时，子车璇扶着舱门的右手按上了紧急按钮。
舱门彻底关闭的同时，哨兵闪现到了舱门外。
子车璇隔着玻璃和他相望，近到能看清他脸上的毛孔，他长得真好看，标准的浓颜系。
在这种情况下，子车璇脑中首先浮现的竟然是这个想法。
出奇的，子车璇的情绪平复了一些，胸口发闷的痛感消退，潜意识中感受到了安全。
沉闷带有节奏的敲门声响起。
哨兵的身形高大，五官冷峻，轮廓深邃，唇薄而坚毅，单薄的衣衫下是受过良好训练的身形。
“一个向导？”
低沉的声音响起，穿透了求生舱的隔音层。
子车璇攥紧了睡裙，S级哨兵，而且是能熟练运用精神力的S级哨兵。
S级哨兵分为九阶，能够熟练运用精神力，那就起码是五阶哨兵。
……五阶哨兵。
外面这个哨兵看起来年纪不过二十多，正是最年轻肆意的时候，竟然就有了这种实力嘛。
她积蓄的精神攻击陡然停住，不能动手，动手反而会刺激到他。
子车璇心脏骤停，转而瞬间加速，可是出奇地，竟然没有之前远远看着哨兵时跳得剧烈，距离更近，恐惧却减退了。
起码现在能够让她维持表面镇定。
子车璇想，她的潜意识似乎坏掉了，在这种时候，竟然没有拉响警报，精神海在逐渐平静，就像是自己逐渐走向了温暖的壁炉边。
“啊——”
子车璇惊呼了一声，吓得后退一步。
外面的哨兵紧紧贴着舱门看她，一双琥珀色的眼中沉淀着许多杂质，遮住了他原本的色彩，眼球外部的白色部分已经变成浓重的墨色。
子车璇刚刚被他气势所摄，这时离得近了，才注意到男人从额角到眼尾有着一道半指宽的疤痕。
这是哨兵精神图景濒临破碎的外在表现，最严重时疤痕会自额角到下颚，然后精神图景彻底炸开，哨兵灵魂覆灭。
这是一个好机会。
子车璇的理智告诉她，利用那道疤痕，可以轻而易举击碎哨兵的精神图景，只要一击……
可是，她的潜意识不想这么做，不想伤害他。
子车璇咬紧了唇，脑子嗡嗡作响，全身的血液向脑中涌来，她攥紧了胸前的布料，领口被扯得变形。
她气得厉害，到了这种时候，自己竟然不敢动手？
她怎么能这么懦弱啊？！
这可是S级哨兵，如果被他囚禁，自己就完了啊，会彻底成为安抚工具，不会有翻盘的机会。
最好的结果就是先杀了他，或者自己被杀，总比成为哨兵豢养的玩意好。
这里是炉火星系群，是最混乱的星系群啊！
外面哨兵看到了向导赤脚站在门内，及膝的米色吊带睡裙被揉出了褶皱，向导弯着腰大口呼吸，脸色比外面的雪还要苍白。
她攥着胸口，眼中泛起水雾却还要抬头看向自己，眸中有着痛恨、也有着厌弃。
哨兵松开了抵在门缝处的手，轻笑了一声，道：“d级向导？老子见得多了。”
哨兵转身离开，子车璇等了许久，才敢确定哨兵真的走了。
她的情绪逐渐平静，只是不知为何升起淡淡的惆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