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流民
萧全带着双儿，从云衣坊出来，朝着最近的天下会分号走去。
一路上，萧全发现附近的流浪者是越来越多，甚至有的一家子就这样睡在街上。
今年乾国北方，乃至元国的收成都不好，导致元人寇边洗掠更加频繁，边境处大大小小村落的农户都沦为了难民，要么南下寻生路，要么就聚集在边境附近的几个城市中。
景水城中捕快们对这些人也颇为头疼，无论是驱赶还是打骂，都拿他们毫无办法，况且景水城小，哪有那么多生机给他们寻呢？
萧全在街上走着，见路边有些穿锦服的富人，随意打量着街边的流浪者，就如同挑选商品一样。
“爷，买下她吧。”
不远处，就有一名看上去饥瘦无比的女人，拉着自己那看不清是男是女的孩子，跪在一名富人面前。
全部萧全觉得双儿的体型已经算是瘦小了，但看到瘦骨嶙峋的孩子之后，不由轻叹了口气。
“长得还行，可惜太小了，放在家里还得养着。”
那脑满肠肥的富人，捏住小孩的脸颊翻看着，最后还是嫌弃的摇摇头。
“不小了！我女儿她已经有十二岁了。”
饥瘦女人趴在地上抓住富人的裤脚，却被其嫌弃的一脚蹬开，接着那富人的家丁过来，没用多大力气，就把那对母女丢到了街边。
“她们好可怜啊，公子...”
双儿看着那对母女，越发的觉得方才在饭馆浪费了粮食是一种罪恶，心中共情的内疚起来。
“我又不是圣人，总不能所有人都要我帮，唉...”
萧全嘴上说着，但还是拿出七八枚铜板，走过去放到那妇人面前。
若是给的多了，在这种环境下可说不上是好事，这附近不知道多少流浪汉的眼睛盯着她们呢，几枚铜板也够她们母女吃上两天饱饭了。
“谢谢大爷，快给爷磕头，跟这位爷走吧...”
“娘...”
那妇人不知是会错了意还是被逼到了极点，几枚铜板就要将自己的女儿送出去，可能她也是为了自己的女儿好吧，给人为仆总比跟着自己饿死强。
“我不是要买她。”萧全虽然富裕，但也不想要累赘，毕竟他说过，自己不是圣人。
“我就想问问你们，为何不在人流量更大的城门口乞讨，这条街也不是什么富裕的地方啊？”
妇人见萧全不愿买下女儿，便把她拉到自己身后，支支吾吾中竟看向了天下会分号的方向。
“原本这附近有一家商号每日施粥，所以我们都聚了过来，但五六天前，那施粥的主事之人不见了，那商号的附近也不让我们过去了。”
萧全点点头，那妇人就连声道谢的收下同伴，拉着自己的女儿就要去填饱肚子。
“那施粥的铺子应该就是我的天下会，怎么停了呢？”
“公子在这些穷人布施啊？真是好心的菩萨啊！”
双儿似乎是开心了一点，热切的看着萧全的背影，但萧全却是摇头。
“菩萨是保佑有钱人的，鬼才是保佑穷人的，但我倒要看看是什么人在我的头上搞鬼。”
萧全说罢便拉起双儿径直朝着天下会的分号走去，还没到门口，就看着几个自己店里的小厮，正驱赶着店铺门口的乞丐。
而一旁那些施粥的设施都杂乱无章的堆在一起，像是垃圾一样。
“东家？！”
几个小厮看到萧全之后，都立马大叫起来，但看到萧全那似笑非笑的可怖表情，顿时感到一丝寒意。
萧全冷笑一声，看自己的店铺还开着门，那应该不是有人来找的事，那就是内部出现问题了。
两人走进商铺，都对着里面扫视了一圈，萧全自然是在找人，而双儿这瞧瞧那瞅瞅，很是新奇。
虽然萧全已经停止了香皂的生产，但店铺中依然有不少存货，一进门就能闻到阵阵芬芳。
“好香啊，公子这是什么呀？”
“这叫香皂，用它洗过澡之后整个人都会香香的。”
“嗯...”
店里的一众小厮都围了过来，见东家带了个漂亮姑娘，还将其逗的俏脸通红，竟对双方都羡慕不已。
但萧全对双儿格外温柔，对他们可不是。
“景玉生呢？”
只见萧全面色一沉，众人都紧张起来，有一人连忙跑向后院，萧全也跟了上去。
景玉生是这家店铺里的掌柜，为人虽然没有张明缘那么合萧全的脾气，能力也比较一般，但是他作为景家的旁支，在城中人脉不错。
萧全初创业的时候，也是靠着景玉生的人脉，完成了几笔大生意，攒下了现在的财富。
因此就算是景玉生德行不太好，萧全能忍也就忍了。
进入后院，花香欲浓，萧全不用看都知道，这里依然在制作花皂。
没走两步，就见一四十多岁的精瘦男子，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见到萧全之后立马瞪大了眼睛，紧忙把手中带着女人香的手帕塞进后腰。
“景掌柜很忙啊？”
“呃...嘿嘿...”景玉生像是对萧全的出现十分意外，“确实忙，都出汗了...嘿嘿...”
“忙着将我的花皂送到紫禁城吗？”
“呃...啊？！”
萧全原本只是猜测，但看到景玉生的表情他便恍然大悟。
自己为何会在紫禁城彩云间的姑娘身上闻到香皂的味道，以及香皂是怎么卖到紫禁城去的。
不光如此，萧全还明白了，追命口中说的那与清国福康安勾结的家族是谁，以及他们是借着什么名义进行的沟通。
甚至于萧全都开始怀疑，那日鹰爪雁行门来刺杀自己的目的，可能和自己把花皂生意让给快刀门无关。
“没什么，看你这汗出的，还是消消汗咱们再说吧。”
说着，萧全浑身一震，一股寒气瞬间席卷整个庭院，众人只觉得坠入冰窖，却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只有双儿由于也有天霜劲护身，倒是没什么事，只是上前去拉住了萧全的衣角。
“公子...”
看到双儿，萧全忽的冷静下来，虽然他很想将面前的景玉生好好‘询问’一番，但想到可能会因此打草惊蛇，甚至坏了追命的计划，还是收回了真气。
“还出汗吗？”
“不出了不出了。”
景玉生压根就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只是觉得眼前的东家与之前不一样了。
“我问你，我叫张明缘布施，怎么停了？”
“东家你是不知道啊！”景玉生一副邀功的样子，倒是像极了韦小宝，“那个张明缘把店面上的银子都败光之后，竟要拿库里的银子，说是施舍那些乞丐。”
“被我抓住之后，竟还说都是您让的，这种吃里扒外的家伙自然是不能留在天下会了！”
萧全呵呵笑了出来，看在自己再不回来，天下会便又要易主了。
“做得好，去领十两银子吧。”
“十两？！”景玉生眉头皱了一下，似是瞧不上这钱。
“嫌少？”
“不少不少。”
萧全眼神冰冷起来，笑着说道：“那就好，拿着你的遣散费，明天不用来了。”
“什么？”
似乎是撕破了脸皮，景玉生瞬间就变换了一副面孔，气急败坏的点点头，恶狠狠的盯着萧全。
“行，你等着。”
把景玉生赶了出去，萧全便叫来一个信得过的小厮，让他去找张明缘，叫他准备明天继续布施。
一切完成便已入夜，萧全与双儿回家的路上，买了一些饭菜带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