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这祥瑞能让人羽化登仙
说不过道衍的朱棣转身从案桌上拿起纪纲献上的三样物件，走到道衍面前。
“老和尚，老伙计，可认得这些？”
道衍看到朱棣突然放下话题不再争吵，反而是将几样不起眼的小物件拿到自己面前。
这是什么？黑布包裹的小瓷瓶，两条漆线，一个琉璃葫芦？没有认出这些物件到底有什么名堂，道衍只好抬头看了看朱棣。
察觉朱棣脸上带着一丝嘚瑟神情，仿佛嘲笑自己不认得这些物件，道衍摇摇头。
“贫僧看不出这几样物件到底是干什么的，还请陛下为贫僧解惑。”
朱棣先是将小瓷瓶在道衍的眼前晃了晃，解释道：“这是纪纲今日抓到的一个泰西人献上来的祥瑞之物，听说瓶子里面居然收了天上的闪电。”
接着又将漆线和琉璃葫芦晃了晃，说道：“只要用漆线将这瓷瓶和琉璃葫芦相连，琉璃葫芦便能发光。”
道衍一听朱棣如此解释，发出一声嗤笑：“哪里来的泰西人，竟妄图欺骗陛下。那天上的闪电其威巨大，轻则房屋击毁，重则引发山林大火，连绵不绝，如何能被凡人收入这小瓶中？此人该杀。”
朱棣看道衍不信，还建议自己杀了那泰西人，顿时笑了起来：“你这不修佛门清规的老秃驴，方才还要朕放过建文，不要再增杀戮，现在又要朕杀了这献宝之人。你且看好了，朕只做一遍。”
说罢便将自己先前已经重复了无数次的动作又在道衍面前演示了一遍，刹那间刺眼光芒闪地道衍双目紧闭。
“哎呦，这琉璃葫芦怎么如此古怪，竟能发出如同太阳一般的亮光。”猝不及防的道衍顾不得自己在朱棣面前的体面，连忙使劲的搓了搓眼皮，晃了晃脑袋。
朱棣看道衍的这个反应和自己第一次看到这强光时一模一样，甚至更加不如，心中顿时平复了许多，感觉已经为前几日两人的争吵找回了场子。
等到道衍已经适应了那亮光，睁着眼睛继续盯着琉璃葫芦看的时候，朱棣问道：“老和尚，这几个物件算不算祥瑞？你还要朕杀了那泰西之人吗？”
道衍已经被眼前这亮光吸引住，思考琉璃葫芦突然发亮的原因，可是思索片刻还是不得其解，又听朱棣问他要不要杀了献宝之人。
老脸顿时有些挂不住，连忙将双手伸出，带着一丝难以言表的笑容说道：“贫僧知错了，这几个物件确实神妙无比，算得上祥瑞。只是贫僧还是不懂为何这小小的瓷瓶能装得下那天上的闪电，还请陛下将这瓷瓶借与贫僧一观。”
朱棣看到道衍的神情转变，便知道自己言语上又处了上风，也不再打趣道衍，松开压着漆线，将小瓷瓶递给道衍：“老和尚，慢慢看，看仔细了。朕也想知道里面到底有什么名堂。”
道衍双手接过小瓷瓶，又看到亮光瞬间熄灭的琉璃葫芦，再联系朱棣此前所言，便知手中小瓷瓶是琉璃葫芦发光的关键。
“先前陛下说过这里面装着天上的闪电，刚刚这葫芦只要一联通这瓷瓶便能发光，断开之后又灭了，想来其中奥妙定在这瓷瓶之中。贫僧要细细参详一番。”
说罢便将小瓷放在手中翻来覆去仔细看了一遍，掂了掂重量。又将黑色布条解开，敲了敲瓶身，听得声音沉闷。
道衍看了一眼朱棣：“陛下，这瓷瓶应该不是空的，入手有些沉重，声音也很沉闷。料想真有闪电被收入其中，只是这闪电怎么会如此轻便，寻常人便能拿动。”
朱棣点点头，说道：“老和尚，你说的也是朕不解之处，你再继续看看。”
道衍看了小瓷瓶上下两个凸点，这是先前朱棣连接漆线的地方，心中暗自分析，这两处凸点定有玄机。
想着想着，道衍竟然鬼使神差地将凸点凑到鼻子前闻了闻，甚至觉得闻不出味道那便尝一尝，伸出舌头轻轻舔了舔那小凸点。
结果就这么一舔出事了，只见道衍将手中小瓷瓶甩出，捂着自己的嘴巴，喊了一声：“哎呀。”
与此同时，摔到地上的小瓷瓶也发出“啪”地一声，显然是瓷瓶被摔碎了。
面对着突如其来的变故，朱棣和道衍都死死的盯着地上被摔碎的瓶子。
只见瓷瓶的碎块下面是一撮潮湿的泥土，还有数块颜色光亮的金属板子。
因为两人都以为瓷瓶碎了，里面的闪电会跑出来，都不敢靠近，结果等了半天，没有任何动静，仿佛闪电已经偷偷溜走。
这时朱棣脸上才露出心疼模样，怒视道衍：“好你这个老秃驴，竟然故意摔了朕的祥瑞，你是要欺天啊，赶紧赔给朕。”
道衍和尚此刻听到朱棣说他是故意摔坏祥瑞，还要他赔，顿时有些慌张：“贫僧只是一时好奇这瓷瓶上的凸点，谁料想舔了之后竟有酥麻之感，一时手没有拿稳，这才摔碎了瓷瓶，并非是有意为之，还望陛下宽恕。”
朱棣一听道衍说舔了之后有酥麻感觉，一时之间有些好奇，便问道：“这酥麻感觉是什么意思，莫非那电被你吃了？”
道衍顿时想了想，又摸了摸下巴的那一缕胡须，仔细回忆了一下刚刚的感受：“嘶，初时那感觉酥麻，带些轻微刺痛。在这之后的几息之内却又有些神清气爽，貌似有什么东西注入了贫僧的头顶，还挺舒服的。真想再舔一下那凸点。”
道衍边说还边回味了一番，似乎被电那一下还挺不错的。
朱棣看着道衍那神色，有些好奇地问道：“如此说来，那电还真被你吃了。这闪电乃上天之物，被你吃了之后有何感觉，有没有羽化登仙的可能？”
道衍本来并不太在意什么神鬼之说，要不然也不会以僧侣身份辅佐朱棣造反。只是刚刚被电那一下，玄之又玄的绝妙体验让他不得不怀疑之前自己的想法。
“这感觉贫僧说不出来，不过确实玄妙。”
朱棣听了道衍说的感觉，又看了看地上摔碎了的小瓷瓶，刚刚平复的心情又起来了：“老秃驴，这电被你吃了，瓷瓶还被你摔碎了，你说现在该怎么办？”
道衍看朱棣似乎又要追究刚刚摔碎瓷瓶的责任，连忙心中思考，几息之后还真被他想到了办法：“先前陛下说过这祥瑞是一个泰西人献上来的，说不定这泰西人有办法将闪电装到瓶子里，只需找到这泰西人便一问便知。只是不知道这泰西人身在何处，是否还在京城中？”
朱棣也知道唯一的办法就是找那泰西人问一下，不管那人知不知道如何收集闪电，总归祥瑞是他献上来的，问一问也无妨。
便说出特斯拉现在身处之地：“那泰西人现在锦衣卫的诏狱里，听纪纲说是涉及到建文余孽的案子，你不便将人提走，就亲自去诏狱走一趟吧。”
道衍得知泰西人身处诏狱，点点头：“既然如此，贫僧这便找那纪纲，顺便走一趟这诏狱，就此告退。”
朱棣连忙摆摆手，示意道衍赶紧走，走的越快越好，直到道衍走出奉天殿，朱棣这才对门外喊了一声。
“来人，将地上的东西好生收拾起来。要是丢了一粒土，仔细你们身上的皮。”
戌时三刻，锦衣卫镇抚司，灯火通明，一众锦衣番子站在镇抚司大堂前听候差遣。
由于进入京城后发现建文帝失踪，作为锦衣卫指挥使的纪纲不仅探马四处，到处探访，就连自己都忙的不可开交。只要不是朱棣召唤，便在镇抚司验看要犯的供词文书，必要时甚至亲自审问确认。
听得手下番子来报，说道衍大师来镇抚司衙门找他，连忙放下供词，快步走到门口迎接。虽然锦衣卫作为天子亲军，纪纲也深受朱棣宠信，但是依然惧怕靖难首功的道衍和尚。
道衍看纪纲出来相迎，便点点头。虽然此时纪纲已经有些跋扈，日后恐怕会成为祸乱，但毕竟是天子亲军，也不便对朱棣多说什么。
“陛下口谕，召贫僧来诏狱问询一个泰西人，你速速引贫僧前去。”
纪纲看道衍要找特斯拉，心道果然不出自己所料，下午刚刚将祥瑞之物献给陛下，夜间便亲自让道衍大师来诏狱寻人，必然是十分重视这祥瑞之物。
“那泰西人与景清家相邻，本官因陛下旨意这才捉拿此人，如今关在诏狱甲字十三号。大师既然是为了他而来，只能委屈大师随本官走一趟诏狱了。只是那人经常说些本官不懂的话，倒也不太影响寻常交流。”
道衍点点头：“无妨，头前带路吧。”
随着纪纲走了一刻钟头，总算走到甲字十三号牢房。
这一路走来，道衍暗自吃惊，这锦衣卫的诏狱不愧是阴森恐怖之地，牢房竟然全部是挖开地基建在地下，不可能存在破墙破窗逃离的可能性，这还不算，那审问案犯的牢房里一众刑具让人看了不寒而栗。
道衍放下心思，看向十三号牢房内，只见里面坐着一个高瘦男子，身着奇装异服，而且相貌和中原人远远不同，果真是泰西人，而且自己和纪纲的到来已经让那人注意到了，连忙站起身来看向自己。
道衍从外貌上确认这便是自己要找之人后，连忙示意纪纲打开牢门，让自己进去。
“你便是特斯拉？贫僧道衍，受陛下口谕，来此向你询问祥瑞之事，你须详实说来。”
特斯拉一听这和尚是皇帝派遣过来的，知道自己事情成了：“你们皇帝果然重视这电灯，是想要和我合作吗？”
“电灯？”道衍顾不得特斯拉言语中透露出的不敬，因为眼前这人不仅说出了祥瑞之物的名称，还说出合作之词，定然是知道如何收集闪电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