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应下
李起的澡洗完了，他慢悠悠地擦着身子，再也没有理睬脑海中那个喋喋不休的小乞丐，无论他怎样吵嚷喧闹，李起都宛如未闻一般，将其彻底地无视掉。
只是李起擦拭完身上的水渍之后，一股难以言喻的淡淡感伤却突然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他不禁昂头望着湛蓝的天空，心中感叹：这世道怎么就他妈烂成这样？竟然还有无生教这种恨不得把世间所有邪祟都召唤到人间的邪教存在！
偏偏这无生教这些年发展还十分迅速，其教众数量与日俱增。
李起绞尽脑汁也无法理解这些教众加入无生教的真正目的到底是什么。怎么，这些人想要来个人类大灭绝么？
要知道，请那些邪祟冲破封印、降临人世可不是什么简单的事，要付出极大的代价才行。前朝周哀帝仅仅只是请来了青帝麾下实力相对较弱的箕降临尘世，便用了足足九万多条人命为祭品。
且史书上笼统的记载过，为了平息“降箕之灾”，前前后后投入其中的人命更是远远超过了三十多万之数。
“小道童，你若不帮我，我现在就夺舍你！”脑中的小乞丐好坏说尽，见李起不吃这套，怒不可遏地吼道，声音中充满了愤怒和威胁。
李起轻笑了一声，仿佛根本没有把对方的威胁放在眼里。
“小叫花子，你有没有认真想过，若是邪祟真被无生教那些疯子重新请回尘世，那这天下将会有多少无辜之人因此丧命？你之前跟我提过你与你爷爷感情深厚，你爷爷出自我碧霄观，难道就没教过你明生死，求正道，惩恶扬善，利益苍生？”
原本还在叽叽喳喳不停威胁着李起的小乞丐，突然间就像被施了定身咒一般沉默了下来。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周围安静得只剩下微风拂过树叶的沙沙声。
过了许久之后，小乞丐才再次开口。
但此时他的语气之中已经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迷茫。他喃喃自语般地说着，似乎这话既是讲给李起听的，同时也是在说给他自己听：“肯定不会的……无生教这些年来培养了那么多所谓的‘圣童’，可没有一个能够真正成功的。圣童根本无法承受住那邪祟哪怕一丝一毫的力量，全都魂飞魄散了，我应该......也会像他们一样的吧。”
说到这里，小乞丐顿了一顿，接着又继续说道：“况且......就算成功了，请出的邪祟也只能使出原来的那么一丁点力量，这么弱，应该不会祸害人命吧......”
说完这番话的小乞丐不住的问李起：“你说是不是？”你说是不是？”
李起没有回答他，揉着自己那被刘癞子蹭到脓水后有些发痒的脸颊。
而这个即将年满十岁的孩子，内心正在进行痛苦的纠结。终于，他再也承受不住这巨大的压力，如同一只受伤的小兽一般嘶吼起来：“那我到底该怎么办啊？我之前带着那群可怜的小乞儿去你们碧霄观偷盗，不就是想在离开之前能让那些乞儿日子过得好一些。这样的我，难道不够善良吗？”
小乞儿声音颤抖，继续带着哭腔嘶吼：“而且我魂魄在你身体里这么久，从来都没动过夺舍你的心思，这样的我，难道不够善良吗？”
说到最后，他几乎是用尽全力地喊出了心中最大的委屈：“我只是想救自己误入歧途的母亲，我有什么错！”
李起冷冷的回答道：“那是你的母亲，不是我的母亲，更不是天下人的母亲。凭什么要我们承受你救母后可能造出来的恶果？上一次邪祟降世，死了多少人难道你不知道？他们就在你脚下的这片地盯着你呢！”
“你不是会夺舍人吗？你这么想救你那个邪教异端的母亲，不如你现在就去将她夺舍了，这样你不仅能救了她，你们母子二人还能你中有她，她中有你，岂不正好成全了你们的母慈子孝？”李起嗤笑着，尖酸刻薄的讽刺着小乞儿。
小乞儿到底只有十岁，一张嘴说不过两世为人的李起，便久违的安静了下来。
就在李起下定决心，打算召唤青鸟传信与木诚的时候，小乞儿几乎是从牙缝里用力吐出字来：“你若帮我，我就将我爷爷的金丹交予你。你是修行之人，应当明白一颗金丹代表什么吧？”
李起听到“金丹”二字，不经意间呼吸都比刚刚急促了一些。
他也算是修仙的人了，自然明白如今这世道下，一颗金丹所蕴含的价值。
如今天地灵气枯竭，若能有幸得到一颗金丹期修士体内刨出来的金丹，就好比有了一汪灵气之泉，能源源不断的涌出灵气供人修炼吐纳，使得修行事半功倍。
“这样的好东西，你为什么不留着自己用？”李起压下心中的兴奋，警惕的问着小乞儿。
“我是无生教的圣童，我幼时被强迫服下无生教秘药，自此吸纳的灵气只能用于增强魂魄上，本来我想将爷爷的金丹留给娘的......”
李起摇了摇头：“人常说慈母多败儿，你这母亲不慈儿子倒是孝顺的过分了，念在你的孝顺之心，我便陪你赌一把吧，只希望你的魂魄可别真成了邪祟降临的容器了，否则我李某人便成了与那周哀帝一般的千古罪人了。”
他李起才不关心什么天下人，刚刚说的那一番话只是借大义想要压溃这个小乞丐才说的。
不过，他确实对那个什么无生教没什么好感。
因为李起也会怕，若是哪天这个无生邪教真的召唤邪祟降世成功了，到时候天下大乱，还不够强的他，生存成了问题该怎么办。
这边小乞丐简直对李起感激零涕：“太好了......太好了......如此一来，我就还了她的生恩，什么都不欠她了......”
李起不想再听这个小小年纪就被孝道荼毒至深，到了愚孝地步的小乞丐再嚷嚷他那“误入歧途”的亲娘了。
便岔开话题：“那颗金丹你现在就告诉我地方，不然过阵子你魂飞魄散了，我去找谁讨我的金丹去。”
“那你跟我一起向皇天后土发誓！你上次就骗了我，我告诉你密道，你把我杀了！”
“行行行，都随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