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还活着
李起缓缓睁开疲惫的双眼，一股强烈的恶心感随之涌上心头。他感觉喉咙仿佛被什么散发着恶臭的东西死死堵住一样。
刚挣扎着站起来，他便下意识地伸手扶住身旁圣母殿中的一根柱子，身体不由自主地弯成弓形。紧接着便是一阵剧烈的呕吐声响起：“哇！哇哇！”只见一团不明的东西从他的喉咙里几乎是喷射而出，重重地落在地上，激起殿中青砖上的尘埃。
李起大口喘息着直起身来，低头看向地面定睛一看，那个刚刚从他喉咙里被呕出来的东西竟是一个三角形的肉团。他强忍着胃里翻江倒海般的难受感，颤抖着手拾起那块肉团仔细端详起来。
他发现这个肉团上面有两个圆孔，而从圆孔里探出来的长长的毛发则清楚地表明——这竟然是一个人的鼻子！。
李起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心中涌起一阵难以言喻的厌恶，毫不犹豫地将手中的鼻子远远地扔出了殿外。
就在他把鼻子抛出的一刹那，一只体型巨大、“哇哇哇”扯着破锣嗓子叫唤的老鸦如同鬼魅一般从天而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精准地叼住了那团鼻子，然后振翅高飞而去。
看着老鸦远去的身影，李起呆呆地站在原地，久久没有回过神来。他抬起手揉了揉自己的鼻子，脑海中开始回忆起之前发生的事情。
他依稀记得，在自己昏迷过去之前，似乎曾经疯狂地咬掉了鼻师太的鼻子，当时他还以为那只是濒临死亡之际产生的幻觉，却万万没有想到，醒来后他嘴里真的有一块鼻子......
“哈哈哈……”一阵爽朗而又清脆的笑声猛然在谷底圣母殿中回荡开来。李起难以抑制内心汹涌澎湃的情绪，情不自禁地张开嘴巴，让那豪放不羁的笑声尽情释放出来。
就在不久之前，他还满心绝望地认为自己此次定然难逃一死，然而，令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此刻的他竟然完好无损地站在这里，不仅如此，就连先前浑身所受的重伤也已经奇迹般地完全愈合！
正当李起笑得前仰后合之际，一个充满幽怨气息的声音突然从他身后的圣母像中悠悠传出：“笑什么笑，若不是伟大而仁慈的延子圣母娘娘出手相救，你早就成为一具冰冷的尸体了！”
“哼，也不知道你这小道童跟谁结了仇，当吾从沉睡中苏醒过来时，一眼便瞧见倒在大殿中昏迷不醒的你。你那时候背上都是那些可怕的掌印，整个人奄奄一息、气若游丝。任凭吾怎么喊，都喊不醒你。”
李起脸上堆满笑容，嘴里打着哈哈，然后极其顺从地跪了下来，毫不犹豫地对着小圣母“邦邦邦”连磕了好几个响头。
他黑乎乎的脸上一脸的谄媚：“多谢伟大而仁慈的延子圣母娘娘，童儿我呀，这辈子就只信您一个真神，从今往后，我每天都会到这儿来虔诚地给您磕头请安的，嘻嘻”
听到这话，小圣母轻哼一声，语调微微上扬：“你可是碧霄观的小道童，要是胆敢不信奉吾而去信奉其他神明，那可真是太不像话了！这次为了救你这条小命，吾可是耗费了不少宝贵的神力。哼哼，日后可别忘了多来这给吾上香。”
“啊。”李起装作一副懊悔的表情，抬手狠狠地拍了几下自己的脑袋，自责道：“哎呀呀，都怪童儿不好，总是这样麻烦延子圣母娘娘，平白无故地浪费了您那么多珍贵的神力。要不......童儿给您跳一支祈福舞怎么样？”
小圣母的语气轻快：“嗯，算你这小道童还有些眼力劲儿。”
此时的李起刚刚经历过大难不死，心情简直好得不得了。
他瞥了眼木明的尸身，只当做没看见，就在殿中哼着愉快的小曲儿，笨拙的跳起无论跳多少次还是做不好动作的祈福舞。
舞罢，因救李起小命而过度耗费神力的小圣母，只觉得周围感知的东西又模糊起来，她又困了。
李起轻声唤着她：“小圣母！小圣母！”
若是小圣母醒着，必要纠正李起，她是延子圣母娘娘，不是什么小圣母。
可她又睡着了，迟迟不给李起回应。
李起便瞪大眼睛，狠狠给了自己眼眶两拳，让眼睛变得通红的同时，涌出眼泪，这才扛起木明的尸身，准备上山哭诉。
就在这时，原本已经昏睡过去的小圣母似乎听到了李起的声音。她努力地想要睁开眼睛，但眼皮却像是被千斤重担压住一般，怎么也抬不起来。过了许久，她终于勉强撑开一丝缝隙，迷迷糊糊地看了一眼。
她看到李起肩上好似扛了什么很大的东西，可她太困了没看清是什么，强烈的睡意再次席卷而来，将她彻底拉入了黑暗之中。
李起扛着木明的尸体走出殿外。没走多远，他的目光就被一个石佣头上闪烁着的淡淡光芒所吸引。
那团绯色的光若隐若现，仿佛在向他招手示意，李起被它吸引，情不自禁的放下木明的尸体，走上前去。
当他走近时，终于看清了那团光芒原来是一块绯红的轻纱，它宛如沉睡的美人，摇曳在石俑的头顶，散发着迷人的魅力。
李起小心翼翼拽下这团轻纱，入手的瞬间，他感觉不到任何重量，且这团轻纱有一种轻盈的质感，仿佛这不是一块布料，而是一片世间最柔嫩的肌肤。
他轻轻地抖开了它，只见它如同翩翩起舞的蝴蝶般展开，竟然是一条美轮美奂的漂亮石榴裙。
裙上绣着的日月星辰，极为精巧，根本看不出人手绣出的线痕，它们浑然一体，仿佛是天上悬挂着的真正的日月星辰长出在这裙上一班。
李起凝视着这条极其漂亮，足以让天下所有女人为之疯狂的石榴裙，心中不禁泛起一丝疑惑：碧霄观向来只有男道士，怎么会出现如此妩媚的女裙呢？
李起皱着眉头，手指有节奏的敲着石佣，努力回忆着与这条裙子有关的记忆。
这时，他的身体突然猛地一怔，整个人如遭雷击般定在了原地。
“是了……”他喃喃自语道，声音颤抖得厉害，“这条裙子，跟耳师太手中的凤头寺圣器撒红裙简直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