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分别
“你可觉得自己这三个月有什么进益？”
木心手背在身后，温润如玉的脸上露出盈盈笑意看着李起。
李起这三个月和木心朝夕相处，两人也算混熟了。
在李起心里，木心在这世道算是个难得的好人。
碧霄观木子辈弟子，算是是碧霄观中坚力量，各个手里都有些权、财。
在这些掌握了碧霄观权、财的弟子中，木心是唯一一个不吸食广陵散的人。
他不仅自己不吸，还劝导别的弟子戒掉广陵散，这也导致木心在碧霄观的人缘实在称不上是好。
若非他拳法出众，又深得观主奉云的喜爱，怕早就被排挤出碧霄观了。
“师兄，我虽然服用了真人赐予我的补气丹，自觉力大无比，能挥的动砍柴刀砍那些参天大树。但我一直控制不好力度，使那些木屑飞溅我脸上刮出伤痕。”
“如今，那些木屑总算是刮不到我脸上了。”
李起说着，摸了摸自己依旧消瘦的脸。
自从察觉到骷髅版奉云真人亵玩童子的癖好，他就不敢再多吃饭，维持一种吃不饱饿不死的状态。
生怕哪天那骷髅版的奉云真人对他也起了邪念。
每思及此处，李起都有一种人生在白忙活的感觉。
想当初，他为了吃饱饭，设计让两个能吃不干事、还总欺负他的同胞兄弟摔死；为了能吃饱饭赞同这身体的娘把他卖了。
可到头来，他还是吃不饱。
“不错，其实拳法最重要的要领我已经教给你了，就是学会控制力量。”
“其实像你这样身怀灵根的人，身体本来就是一座宝藏。”
李起一听这话急了，他以为木心不愿意教他呢。
若是不教他，他如何有九牛二虎之力？如何去进行到修仙下一步练气？
木心看出了他的急切，直接开门见山的说：“虽然我这一脉没有灵根，可到底长在碧霄观这样的仙道圣地，从未听说过练气之前需要炼体，何况你想想，你现在的力气，难道就正常吗？”
说着，木心抓着李起的手，狠狠地拍向地上的巨石。
李起以为自己骨头撞上这么坚硬的巨石肯定要碎了，可出乎李起的意料的是，他竟然一巴掌把这块比木心还高大的石头扇的一阵灰尘。
“看到了吧，你吃了那么多珍贵的补气丸，还是身怀灵根的人，力气早就比我大了。”
木心意味深长的拍了拍李起的肩膀。
“可是......”李起呆住了。
可是奉云真人说过，他要等五年后才能有九牛二虎之力啊......
“小起师弟，当然你若是想学拳法，我还会教，只是我只能留下一本拳谱了，你还学不学？”
李起抓住了木心的袖口：“我学，我要学。”
技多不压身，且他现在整颗心都在惴惴不安，只有学到东西才能安慰他。
“只是师兄要干什么？离开观里吗？”
李起对木心通过三个月相处还是有些好感的，他多少得客套着关心下木心。
木心轻笑一声，蹲下身与李起平视。
“小起师弟，我自幼进碧霄观修行，如今我五十五岁，与这观中一草一木都有深厚情谊，你知道让我眼睁睁看着观里的师兄弟吸食广陵散变成如今这样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心里有多难受吗？”
木心突如其来的直白发言，让李起准备好的客套话一下子卡在喉咙里。
“你是个好孩子，这么久了还没碰广陵散。若是你背后那位正宫所出皇子将来得势，碧霄观早晚会落到你手中。”
“我将我这一脉多年的心血都赠与你，希望你承下我这份情，有朝一日，让碧霄观变得和以前一样。”
李起听他这番话，突然灵光一现。
广陵散、人不人鬼不鬼......
印象里除了初见奉云真人，其余两次见到骷髅版奉云真人，他都在吸食广陵散。
李起的心砰砰直跳，难道是广陵散让奉云真人有两幅面孔的？
可惜李起在观中相处过的道士还是太少，样本太少了。除了奉云真人，六个木子辈弟子他就相处过木心一人。
他有机会一定要去看看其余五个木子辈的道士刚吸完广陵散后会变成什么样子。
“小起师弟，答应我。”
木心认真的看着李起，从袖中掏出一卷竹卷。
李起从没想过成为碧霄观观主，他总有一天会解开替身醮的烙印，离开这让他日日生不如死的鬼地方。
可眼前他还是面不改色心不跳的接过了木心的竹卷，一字一句的说：“好，我答应师兄，只是师兄以后有何打算？”
木心摇了摇头：“不知道，可，大概是北方吧。”
“北方梁国人的所作所为你应该听说过吧，可惜我大齐从天子，到这些达官贵人都一个个在吸那广陵散，呵，哪里顾得上北方的大齐百姓。”
“我既然学了这一身本事，就应该用在用得上的地方。”
李起沉默的远眺着北方。
这个大齐王朝北方平民过得如何，他是听说过的，被血腥残暴的梁国杀的几乎十不存一。
梁国作为才不到二百岁的新生王朝，正是年轻力壮的时候。
若非与大齐有道弱水天堑，大齐还每年给梁国进贡上百万两白银，梁国早就将已经腐朽不堪的大齐攻打下来了。
李起心里虽佩服木心的选择，可要是换他，他想自己应该是死活不愿意去的。
他也只能在心里祝福木心，能平平安安的杀几个梁国人，哪天还能跟他活着见面。
无论是碧霄观，还是这个大齐。他们的兴衰，都和他李起没半毛钱关系，他不在乎这些，他只在乎自己的以后。
李起捏紧了手中的拳谱，在思考下次如何不吞下那血色补气丹时，一个讨厌的松鼠跳跃间，将嘴里的果子不小心撒了出来，“咣”的一声，砸到了倒霉蛋李起的头上。
虽然砸的很疼，却也给了李起一点启示。
他拿着用火消过毒的刀子，从舌根往嘴的方向，在两颊开了两个“口袋”，作为自己的颊囊。
这点小小的痛楚对每日念经祈福时要遭受众鬼啃食的他已经算是小意思了，他直接往里面塞了两个丹药大小的松果开始适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