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晋阳偷垂泪，竹君宫遭毁
李家宫闱如同从远古墓地中爬出的巨兽。
寒风吹过，像是巨兽沉重而腐朽的呼吸。
日头洒落，披挂晕红，也似巨兽茹毛饮血后干涸的痕迹。
“佑弟啊，你来的可真是时候！”
李泰穿着一身紫红的袍服，惹眼非常。手里把玩着一对做工精美的皮影小偶。
李佑一眼认出，这紫红袍应该是李泰‘投入’画壁后，专门用来上朝的。
李泰笑眯眯道：“叫我与大哥一阵好等！这不，我还被大哥打发来宫闱外来迎接你。
“不过看在今天是佑弟你一生中最为重要的时候，二哥有大量，就不与你计较啦。
“鹊桥星河虽然千年来只有近几年才看得着。与秘境现世时间差不多能对上。
“也是愈发显得壮观瑰丽起来。
“可明年也能看得着呢！不着急！
“快快，还等什么呢？趁着马上到黄昏，你的封号仪式该开始啦！”
……
两仪殿。
李佑跟着李泰进来，一眼便看到女装的李丞乾坐在上首位置，旁边则坐着那个名叫‘称心’的昂藏大汉。
“佑弟，你来了？
“总算没叫李家失望，让父亲失望干出一些螳臂当车、不自量力的糊涂事。
“我道以为凭你的脑子，听一些捕风捉影的传闻，会直接作出逃离李家的蠢决定。
“小兕子肯定说了些话吧？严格来说，她对李家没什么大的用处，让长孙家拿出点好处，将她换了也就换了。
“不过，我看那长孙老贼，不见得那般好心。”
说到这里，李丞乾捂嘴轻轻笑着。
“可苦了我李家的妹妹，小兕子也是命苦。”
“相反，就昨日开始我观佑弟做事，却与以前那种浑浑噩噩，闷头闷脑有了很大的不一样。
“一副绝好的皮囊，就该配顶好的脑子。以前……嗯，不大行的。
“现在嘛，总算还是有几分聪明劲的。”
李丞乾一副夸奖李佑的表情，还伸出手比了个大拇指。
“是啊是啊，佑弟！”
李泰边点头边接口道，
“我还跟大哥打赌呢，赌你听到一些不好的传闻，可能会投了长孙家，一起与小兕子悄悄溜走，不再作李家子。
“这，就大大的不明智了，我们李家自千年前突然崛起，能力压周边几个家族，让房、杜俯首称臣。靠的是什么？
“最大的依仗，就是李家两仪殿这一面画壁！
“不作李家子，那就是自断修仙大业、自断长生之路！
“不作李家子，便没有封号，没有封号便失了玄奇秘境的先机。
“那再想追赶进度，可就困难的多了！”
“不过，佑弟你确实出乎二哥的意料，能够准时准点回来李家接受封号，是二哥打赌输给大哥了。”
说着，李泰将手中一只把玩的皮影小偶扔给了李丞乾。
李丞乾轻巧的接住，捂着嘴朝李佑笑道：
“多亏了佑弟，我才能把你二哥一直不肯示人的小玩意拿到手，这皮影小偶对我也挺大用。可得先谢谢佑弟？
“咦？佑弟你……好像不大高兴？”
李佑看着眼前嘴脸加倍的两人。
脑子却出奇的冷静非常。
——脑袋里想的是李丞乾前半段话透漏出来的信息，与他所料不错，长孙家与李家已将小兕子摆在了棋盘之上。
如果他不能在下个月大婚之前想出办法，恐怕不能避免小兕子早夭身死的结局。
下个月、初二。
李佑心思电转间，收摄心神。
告诉自己，冷静一些。
知道越是这个时候，寻找破局的机会才是当务之急。
他略斟酌平静道：“大哥昨日叫我来此，说有重要之事，是给我册封封号吧。”
“没错，今日便是由我代父亲册封佑弟。”
“那……这封号有什么好处？”
“哎呀，封号的好处可大啦，一开始不显，只要投身画壁当中，享享福，消消乐，这封号便日益成长，有想也想不到的好处。”
“比如？”
“比如大哥我，自有了封号之后，什么烦恼也都少了，忘却了，找到真正女儿家归属。最重要的是，如果两年后大小秘境开启的话，大哥可是能在里面大把捞取好处呢！”
“有这般大用？”
“佑弟，大哥待你如何，你心里不知道吗？还能骗你不成？”
说着，李丞乾不知从哪拿出来一封画轴，摊开后，美轮美奂的琼宫玉宇呈现其上。
琼宫玉宇中，有小人来来往往，宫女、太监、宫卫，千步廊、山池园、花园水池一应俱全。
“佑弟，你的封号，是曹王！这便是你授封之后的寝宫！还等什么呢，往前一步授封罢！”
说着，李丞乾起身来到画壁处，李泰往后一站堵住李佑后路。
霎时间。
巨大的黑影笼罩了两仪殿，长明灯火光摇曳。照着李丞乾、李泰的面庞。
两人一前一后在这昏暗的两仪殿中紧紧盯着李佑。
嘴角压出似是一个模子出来的笑容。
李佑能感受到，两人内心无比沸腾的雀跃之情，其身体似乎在灯光与画壁阴影的夹角处，变得窄小扁平。
一旁的昂藏大汉‘称心’忽的一声哼叫，嗖一下没入画壁之中。
正好，此时此刻，黄昏来临。
阴阳二分。
阴影中的画壁也像是有生命般活动了起来。
画壁中心那斑斓色彩涂抹的‘两仪殿’殿门早已打开。
其中，往日陆陆续续上朝的人员，此刻也早已到齐，按部就班成列两侧。
总是空空的殿首位置，如今也坐起了一个穿着衮龙袍服、看不清面容的年老之人。
所有的文武百官齐齐瞅着画壁之外的李佑。
小小的人儿，明明在扁平的画壁之中，那眼神却咄咄逼迫、十分骇人！
甚至有武勋打扮的武官发出声嚷道：“请曹王受封！”
“请曹王受封！”
一时间，文武百官都齐声喊道，从画壁当中透彻出来。
仿若不可抵御的黑潮，向着李佑滚滚而来。
李佑眯了眯眼，掠过眼前李丞乾、画壁中文武百官，殿首的衮龙袍服李世民。
看向了画壁中，整个宫闱角落，令他极为熟悉的一片竹林。
记忆中小巧的回廊、假山、三层的竹君宫。
他脑海突兀闪现一个身着长襦裙、挥舞短锄的忙碌身影。
可此刻，画壁中的回廊假山竹林，全部破败不堪，被生生摧毁。
竹君宫也被拆解成七零八落，满地狼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