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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不要唱歌

看着面前摆放好的手掌,两根大腿骨,一盆人血,一副皮肤,马修调动系统,开始了齿轮的改造。

顺序照例是先上人皮,再吞手掌,就像很久以前改造“破碎者”霰弹枪那样。

到了“骨头”行动的时候,两根大腿骨开始颤动起来,一时间让马修以为发生了地震。

到了后来,剧烈的颤动将整段骨头击碎成细小的骨片,这些骨片化作两阵碎骨之“风”,一溜烟钻进人皮枪套里。

血液流淌上去,和骨头的动作相比,再正常不过,它们浸没到人皮之中让整个枪身发红,倒是和猩红地狱有三分像了。

这骨头的安装也太....奇幻了吧?

饶是马修看过许多次系统的神迹,也不由得感慨。

兴许那天,他可以召集克罗托和桑卡拉,来一起研究一下这些鬼东西的内部原理?

总之,改造完毕后,齿轮的属性面板变成了这样:

【名称】M-WR-12“齿轮”

【类型】自动步枪|物理

【品质】普通

【耐久】888/888

【改造插槽】4/4

【进化度】0%

【基本参数】

威力:28

弹容量:25

攻击速度:88

后坐力强度:4

扩散:2.88

【特殊效果】

[破碎洪流]:在遭受攻击时释放无数碎骨环绕旋转于使用者周身半径2米的球形区域,攻击范围内的敌人。

[血虫之巢]:弹匣中生有血虫之巢,生育血虫卵附着在每一颗发射出的子弹上(血虫卵的外壳能够抵挡子弹飞行时产生的内能与动能),附有血虫卵的子弹在击毙敌人后,会寄生于尸体之中将其吞噬。枪械使用者于战场上回收血虫,可将其用于伤口治愈。

【备注】麦克斯韦集团最标准的制式武器,用以下级武装人员执勤。价格低廉的它,各方面都很平庸。

虽然骨头的效果和马修想得不一样,但基本也契合“防御性”这个概念。

连改三把齿轮后,马修长舒一口气,感到许久未曾感到的轻松。

虽说和鬼火帮的戈尔登已是生死之仇,但众人出行都很谨慎,很难被发现。

大闹跃迁阶梯后,两大集团那边理应全力搜查自己,却不知为何没有做动作。

扫描夜蝶的事也已完毕,刷经验再没有迫切需求。

寻找靠谱的媒体人又只是一个添头,并不要紧。

现在,孩子们的武器配备也已敲定,似乎手头一切工作都暂时做完,威胁又还不紧,只感一身轻。

于是马修拖着身子,一瘸一拐下了床。

“诶,你干嘛?”正在打代码的白蓝听到动静,颇为毒辣地关心道,“您老还是别随意走动,等会下楼的时候要是崴到脚别把身上的绷带崩开线咯。”

马修眯着眼回呛:“先别说我了,怎么你屏幕上每一行代码下面都有一道红色的波浪线,是编译器特色吗?”

“滚!”

美美地把白蓝怼到无语,马修一路下楼,穿过公司后的小巷,来到广阔的垃圾训练场。

这堂课的教官似乎是狼眼,他用废弃的广告牌、破了胶皮露出铜线的电缆、齿轮和铁皮搭起一些墙壁、障碍,来模拟实际作战时垃圾层的复杂环境,让孩子们攀爬跳跃。

马修没有发出声音,见伊莱拉坐在训练场的垃圾山顶端,抓着一块块突出的电路铜板爬上去,上面的焊锡球扎人手,疼得很。

走到伊莱拉的专属座位,那辆废弃汽车旁,她关心了一句:“身子没养好爬上来做什么?”

“当然,欸呀,”马修双手撑住车顶,用力抬升屁股坐上来,道,“是为了关心军队的发展。虽然我们的装备奇诡特殊,但切不可轻视敌人。这个时代科技发达,他们又有什么鬼东西我们同样不知。”

看着底下在模拟环境里爬来爬去的孩子们,他大手一挥,张口就来:“新时代的强军伟业征程里,纪律才是作战小队建设的根基,是我们不断攀登军事高峰、赢得胜利的关键所在。在日常训练中,要强调纪律对激发小队凝聚力、执行力、战斗力的关键作用,争取培养出我们的战士的‘三打’信念,怕不打、不怕打、打不怕!”

“哪学来的老大爷领导讲话.....”伊莱拉无语地问他。

“从我的过去那儿学的....”马修琢磨着自己话语里的悠长韵味,又问道,“他们现在在干吗?”

他看到的地方,孩子们已经聚在一团,围着一个纸折的羊角头盔,面红耳赤地争论起什么。

那头盔有点面熟啊.....

“身体素质训练第一名的奖励,”伊莱拉缓缓开口,“具体而言,就是把那晚袭击跃迁阶梯的羊角头盔人当榜样,谁在体术、射击比赛里得了第一,谁就能戴上那个头盔,直到他丢了第一名。”

“是嘛.....”修生养息期间,马修也看过一些关于那晚的报道,其中一篇非常出名。

撰稿人分析了马修当晚的所有行动轨迹,认为他目标明确、逻辑清晰,先是追杀黑衣探员,黑衣探员借跃迁阶梯逃跑后,又想办法尽量拖延时间,等待队友赶到。

包括“进入大公司分部避免重火力洗礼”等逻辑,也被那篇文章分析出来。最后,文章得出来的结果就是,马修并不是一个赛博精神病,反而是新的未知公司反抗组织的成员。

这一观点一经流传,立刻在互联网上掀起不小风波,包括自家这些小战士在内不少人都把这个羊角头盔人当做了反抗的象征。

马修并不觉得这些赞誉与崇拜理所应当,毕竟,那晚一切的开始都是巧合,到最后他也不过是想和赶来的武装人员同归于尽。

他很清楚,这个形象之所以这么流行,不过是因为天下苦公司久矣,人们需要一个口子来发泄愤懑和心中的不甘。

“他们应该不知道,”伊莱拉的声音拉回马修的意识,她瞟一眼马修,脸上带出笑意,“这个受他们崇拜的偶像,现在正裹成一个木乃伊,连爬个坡都费劲。”

“过誉了,”马修一竖手掌,挡在脸前,不好意思道,“我爬坡不是费劲,是差点半死。”

他的打趣没有引来更多的反馈,伊莱拉举杯喝酒,马修才注意到,她换了以往总爱喝的红酒,反而变成了垃圾层和城市层常见的扎啤。

扎啤下肚,她伸手指向孩子们,道:“看,他们开始第二轮了。”

这节身体素质训练,需要在限定时间内穿过四片区域,废墟、管道、高墙和战场。

随着狼眼一声令下,天空奔跑起来,绕过碎石、铁板,越过桌椅钢筋,在他前头有两个人,宙斯和赛琳。

赛琳是新来的女孩儿,她长着一张大饼脸,五官粗糙,从小到大都在一家仿生人拆卸厂上班,练得一身好功夫,力气大,手也巧。

她年纪最大,已经快要成年,脾气暴躁,自认为凭实力,自己该事事第一。

见宙斯先于自己通过废墟,她操着一口性感的烟嗓,怒骂一声“日你哥”,踢开脚边的一颗机器人头用以发泄,立刻俯身钻进放置在地上的铁皮管道。

废墟后面,是七根十米长的管道,在垃圾层,这样狭窄肮脏的环境实在多得数不过来,为了排放废水臭气,基本家家户户都会内置这样的通风管道。

天空喘出一口气,第三个爬进管道,视线骤然昏暗,心跳声猛地扩大。

“哈迪斯!快点!别又让那小子比下去了!”波塞冬闷闷的叫声从背后响起,天空就知道,这次跟在他后面的又是波塞冬和哈迪斯两兄弟。

第一轮训练时,也是如此,疤眼和萝卜排倒数。

萝卜今年15岁,身子却和天空差不多高,他生得一张兔唇,说话口吃不清,从小到大因此遭受不少歧视。平日里他沉默寡言,有些自卑,自认不能成为什么战士,似乎进队伍里只是为了混口饭吃,才选了个医疗兵当当。

疤眼的名字来源于他眼角那道深深的疤痕,听说是小时候与野狗抢食时被狗咬出来的,他是男孩中身子最壮的,但速度和平衡性都不太好,所以和萝卜并列倒一也不足为奇。

天空一咬牙,加紧力气,手肘随着腰肢往前拱,爬出管道,全力奔跑起来。

在他前面的身影,只剩下宙斯。

赛琳也被我甩后面了。这次头盔一定是我的!

他面露喜色,连酸痛的肌肉都恢复了不少。

却不想,肩膀上骤然传来的力道,直接将他扯过去,奔跑中的天空失去平衡,摔到地上。

若不是地面早已被清理过,这下天空大概率是要被什么钢筋铁皮割出口子。

他左眼撞到地上,才刚刚结痂的伤口开裂,有鲜血从白纱布里渗出来,疼得天空哇哇直叫。

一只肥肥的手掌环绕天空的腰,将他扶起。

“赛琳!”波塞冬的怒音在他耳边回荡,天空睁开泪眼,见到波塞冬和哈迪斯都已经停下,怒斥前方的赛琳。

哈迪斯扭头朝狼眼举报:“老师!她抓住天空的肩膀让他摔倒!”

“谢谢。”天空朝波塞冬他们道谢。

一胖一矮两兄弟站在他面前,波塞冬拍着他的肩膀道:“我们都不想落在你后面被宙斯笑话,但是赛琳那样的贱招,我们不可能用的。”

“对,”哈迪斯应和道,“我们是战友,你又比我们年纪小,所以你该是我们弟弟,要照顾好你才是。”

这下,整个第二轮训练都暂停了,狼眼把大家聚集在一起,开始教训赛琳。

不过,狼眼面对孩子没法生气,他做出长辈的姿态跟赛琳解释排名的意义,以及道德、纪律等等问题。

最后,他对着赛琳说:“你想办法跟天空道歉吧,之后我带他去治伤,你们去背单词去。”

赛琳还是一副不情愿的样子,但三兄弟、老师、疤眼和萝卜围一圈看着她,也让女孩感到难为情。

于是她上前一步,牵住天空的手。

天空能闻到她身上那股机油的臭味,和克罗托身上的如出一辙;也能摸到她手上厚厚的茧子,这让他想起阳光为了照顾雨露、补贴家用而辛勤劳作的那双手,摸起来几乎一模一样,或许更粗糙。

这些熟悉的感觉,熟悉的苦难,让他心底的愤怒稍稍平息了。

“对不起,我不该朝你使绊,”赛琳扭扭捏捏道,也在为自己辩解,“我就是.....太想要那个头盔了。”

“没事,”天空原谅了她,“以后,我们都是战友了,不要再这样做。”

“好.......要不,”赛琳冷静下来后,应该是真心感到愧疚,她向天空提议道,“我给你唱首歌吧,厂里的人都说我唱歌好听。”

天空没反应过来,他抬头望了一眼赛琳。

女孩与歌声,几乎是某种组合钥匙一般打开他内心的苦痛之门,涌现出回忆来,拥塞住心头。

“自然赠予你——”

赛琳的歌声才刚刚传出半句,就被天空捂住了嘴巴。

“不要唱歌!”他大吼,声嘶力竭,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赛琳以为天空要袭击她,使出力气,拉住天空捂在自己嘴巴上的手,狠狠一甩。

天空再次摔到地上,波塞冬和哈迪斯一下上前控制住赛琳,疤眼摸着寸头,疑惑地望着眼前的一幕,宙斯则盯着天空脸上的剪纸星星若有所思。

萝卜躲在角落,被眼前的一幕吓慌了神,狼眼第一时间走上前扶起天空。

他们都望着闹剧的中心,那个矮小的男孩。

他发着抖,只是一句一句地重复着。

“不要唱歌,不要唱歌。”

他左眼伤口的血已经浸满了白纱布,一滴滴淌到脸颊上,像是在流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