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目标
哈维所说的“彻底清除迭代者威胁”，暂时还做不到，需要由白蓝好好研究。否则，他们哪还需以游客的身份一点点往里探？
在此之前，马修决定趁热打铁先找到夏娃需要找到的那个人。
待在哈维的庄园里躲过系统重置后，他们重新踏在了宿舍区的走廊上。
穿过这条走廊，是权贵们玩乐的公共区域，其面积之大，装修之奢华，用“维也纳金色大厅”拿来作比喻也毫不为过。
他们对这些场景毫无兴趣，确定没有迭代者威胁后，快步走过，赶到一条狭长的走廊上。
穿过走廊尽头那扇纯白色的门，就到了彼岸庄园里进行客户议事的行政室。据白蓝所说，彼岸项目废弃后，代码常年无人维修，又有一堆迭代者四处搞破坏，导致服务器硬盘里存储的客户信息丢失，只有庄园里的行政室还有备份。
好巧不巧，就离50万咫尺之遥的地方，横亘着一只野生的迭代者。
它拦在门前十来米的地方，畸形的身躯占据整个通道，无法避开。
“我们杀掉他后，能在其它疯子出现前跑到门口吗？”马修不禁要问了。
之前两次击杀都是在开阔地亦或宽敞的楼梯间进行的，足够多的路线选择能让他们避开从虚空之中四面冒出的迭代者，这但以这条走廊狭小的空间，恐怕是没有这样的操作机会。
“要不，”马修想起第一次进入彼岸遇到迭代者后，白蓝启动的那个让自己双腿变成轮子的变速器，提议道，“你再开一次作弊器？”
白蓝叼着传统香烟，盯着前方叽里呱啦乱嚎的迭代者，一副怕麻烦的厌恶表情刻在脸上，回道：“我倒是想啊，你也不想想上次我们启动作弊器后发生了什么？那你妈这些东西跟粪坑里的苍蝇一样飘出来，恶心死了。”
她抖抖烟灰，解释：“彼岸庄园毕竟是上亿的商业项目，对这种外来篡改程序有严格的安保措施。我改一改这场景里的模型什么的还好说，作弊的话，会引起全面检查，效果跟系统重制差不多。”
眼见没有办法，马修拉动枪栓，决定试试。
他踏步走到迭代者跟前几米处，由白蓝负责开枪，他来冲刺。
等到无脸蜘蛛人检测到马修这里细微的网络波动，开始抽搐着转动脖子，满是乱码的手脚试探性往他周身摸索后，马修挥手示意。
“砰！”
手枪打出杀毒子弹，程序清道夫植入迭代者体内，燃起未来得及打上贴图的火焰，马修立刻启步，越过尸体向行政室跑去。
十来米的距离，连心脏都来不及跳几下。
凄厉的惨叫浮现耳边，马修迎头要撞上一个破空而出的迭代者，立刻矮身一个滑铲避过。
脚底板撞上大门，马修脸上露出喜色，爬起，手刚刚碰到门把手，眼前的画面立刻卡死定格。
虚拟人物不能动了，但马修的思维还在，他试探性地问了两声。
“喂？”
“喂！”
虚拟头盔被强行摘下，现实世界的明晃晃的灯光让马修情不自禁拿起手想要遮眼，扯动刺入手背的一条条输液管道。
“别动别动，”白蓝摁住他虚弱的手臂，扶住就要倾倒的体征监测仪，道，“你脑袋被迭代者啃掉了，网络堵塞，等我修好。”
“接下来咋办？”
“还能咋办？”白蓝一撩那梳得整齐的发型，露出坚毅的眼神，“把老娘藏的那些更厉害的杀毒枪械都拿上来。”
.......
机枪喷射出的弹焰将本就暖调的走廊熏得炙热如炼狱，迭代者们闪烁到马修周围，却立刻又被杀毒子弹控制住，哀嚎着死去。
撕裂声、灼烧声化作一道道电子杂音钻进耳朵，马修紧皱眉头，浑身肌肉紧绷，摁下门把，推开门。
“哇袄！”
迎面一个无脸人鬼叫着扑上来，画面再次定格。
头盔被摘下，明晃晃的灯光依旧刺眼。
白蓝的头发上多出一根烦躁的呆毛。
她的金属义手捏成小拳头，放在大腿两侧，踮起脚大吼：“你能不能反应快点直接开枪！”
......
“砰！”埋伏在门后的迭代者被霰弹枪崩成碎片，无数双手又立刻像抢食的乞丐从四面八方伸来。
头盔被摘下，灯光在马修的要求下终于调低了一点，还算柔和。
白蓝的头发在她修理网络时被乱抓得不成形状——她气得差点没把马修的管子给拔了。
“我不管了！我要开挂！我要开挂！”她伸出食指撒泼打滚。
.....
马修的小腿以膝盖为轴心旋转起来，他的速度立刻飙升，属于外挂的力量瞬间展现，他突破大门，伸出手指，指甲尖就要碰到那叠资料。
密密麻麻的渲染错误将眼前的一切都染花，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密集繁多的迭代者高声合奏出频率足够震碎心脏的噪音。
里昂·肯尼迪的人物模型像是饺子馅一般被迭代者的面皮包裹住。
头盔，灯。
还有白蓝已经变作老顽童爱因斯坦版本的爆炸头发型。
她小脸红透了已经。
“要不你把人物模型的指甲调长几厘米？”马修提议道。
“滚！”
.......
第四次维修网络的时候，马修看着超额工作，劳累不堪的白蓝，心中泛起一股身为老板让员工自愿加班的罪恶感，沉思道：“白蓝，既然迭代者需要存储空间，而那些权贵的私人领地都很庞大..........我们那能不能解除这些‘权贵’的私人领地的权限锁？”
茶轴键盘的敲击声骤停，白蓝偏过头来，露出肥嘟嘟的侧脸，问：“你的意思是，我们把这些东西引到那帮畜生的陵墓里？”
她一转电竞椅，侧过身子，印有卡通人物图案的拖鞋踩到海景房机箱上，十只嫩藕般的玉趾上，涂满了葡萄紫色的指甲油，在屏幕发出的淡蓝光线衬托下，愈发浓艳。
“你当我白痴啊？”她开口就是粗话，一副本大小姐“料事如神”的表情，“我早就考虑过这个问题了。那些都是用真金白银买下来的权限，都是私人密码，早就在彼岸被抛弃后第一时间删光了。”
“也就是说，”她伸出手指，“除非我们能在现实里找到这些有钱人真身把密码逼问出来，不然，你想等我破解这些价值上百万的密码锁？那样要花的时间，都够你从垃圾层的无民小卒成长为头牌牛郎，随随便便卖几次腚沟子都能挣五十万。”
她转过身，敲击键盘声再响，清脆如雨点。
马修盯着自己的体征监测仪出神，突然想起一件事：“愚者他们不就是那些权贵的上载智能吗！？”
白蓝的手指停下动作，呆在原地。
“额......嗷......”她结结巴巴思考道，然后不好意思地挠头，“因为之前它们老是在那儿当背景板，搞得我忘了他们其实还活着了。”
“看我干嘛？！我只是.....”白蓝小脸一红，娇羞道，“略有疏忽。”
......
“私人庄园的密码？这倒是没问题。”庇护所内，被唤醒的愚者听完马修和白蓝的解释，点头微笑，“在连着经历了两次精神危机后，和活着相比，这些早已被废弃的虚拟资产，在绝大部分人心里早就毫无价值。”
他伸手扶住自己头顶的发光管道，道：“等会我摘下思维运输管，你们把这些雕像搬来，插上去唤醒他们即可。”
“麻烦您了。”
他耐心解释，马修和白蓝也是诚心感谢。
愚者微笑道：“要不，我先说出自己的身份和密码吧？我的原身，是地平线公司的创始人——郝天翔，我的密码是.....”
.....
“原来是这样吗....没关系，那东西对我来说早就没有意义了。我是——呵，我是说，我的原身是赫尔曼·贝尔，贝尔公司的高级执政官，我的密码是.....”
.....
“许久没有感受到思考的滋味了啊.....就像沉眠了千年....我的原身是兰迪·维克托利亚，维克托利亚公司的总裁，不知道现在还是不是，我的庄园应该这样打开.....”
一位又一位白色的塑像在二人面前醒来，报出一个个在现实世界份量重于山岳的名字，其中随便哪个拿出来，都能让资本界抖三抖。
再站回那条走廊的时候，他们手握庇护所上百位曾经亦或直到现在还是上层权贵的庄园密码。
白蓝握着一个临时建模出来的遥控器，两只小脚止不住轻轻跺地，问道：“准备好了吗？”
马修点头，于是白蓝轻点按钮，宿舍区千百座庄园的地址跳转接口门洞大开，庞大的空闲内存像是血引鲨鱼一般，引出无数迭代者，嘶吼声响彻整个彼岸。
畸形的躯体一个叠着一个，抓住身下同类的头颅肩膀疯狂地爬过来，化作一道彩虹色的浪潮，浪潮中间，马修和白蓝就像两块巍然不动的礁石，任由这些恐怖的怪物从身旁划过。
这点微小的网络带宽波动，和无数富人庄园庞大的空闲空间相比，简直就是芝麻粒碰上法国国宴。
二人并排紧靠，牵手漫步于斑斓流淌的数据之海中，在行政室的资料文件夹前停下。
他们拿上数据，回归现实。
头盔被白蓝拿走，映入眼帘的，是她微笑着露出的那颗小虎牙。
白蓝搓着手把数据发给夏娃，银行到账五十万的信息就如银铃般清脆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