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心脏改造

天花板的吊灯晃荡起来，刺眼的光线穿透遮蔽视线的血液，马修甚至能看清里面流淌的细碎肉沫。

休格一步步踏来，震得山摇地动。

他瞟一眼满脸狼藉的马修和他手上那把枪管弯折的手枪，哼出一口气，不再理会，转而拉住少女的纤细臂膀。

“别，求你了！”茱莉道出无意义的求饶，话音刚落，脸颊就被一只铁拳捏住。

壮汉淫秽的眼神和浑身的臭气让女孩忍不住偏过头。

这一偏头，她看到地上那个“血人”在动。

更准确地说，是他的腹部在蠕动，点点粉嫩类似猪肺一样的碎片从皮肤毛孔里渗出来，就好像挤青春痘时，把黄白脓液换做搅碎的肾脏。

茱莉难以抑制干呕出声。

与此同时，马修也在忍受腹部被抽水泵抽干内脏的奇异痛苦。

妈的，这么折腾，不如再死一次算了。

休格以为女孩是因为他的体味而反胃，眉头一皱，一巴掌扇过去，茱莉的脸颊肉眼可见红肿起来。

“我知道你们这种‘公民’是怎么想的，”他把重音放在‘公民’上，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你以为我们这些公司‘走狗’，全都该和赛博精神病、垃圾层的乞丐分类在一块，对吗？”

休格注意到茱莉偏离的视线，少女立刻反应过来，盯住休格。

她咽下恐惧，摇头道：“不是的.....”

那些从马修体内“挤出”的肾脏爬到袖珍手枪上，像是针一样扎进报废的枪管。

“我只是觉得.....”茱莉拉长每个字的音调，诱得休格睁大眼睛竖起耳朵，仔细倾听。

“活体肾脏”吞下被掰弯的枪管，连带着随后小学生排队春游一般赶到的十颗牙齿，与金属相互倾轧融合，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马修心里一凉。

休格就算是聋子，都要反应过来这里改造的动静了！

却听茱莉突然拔高音量，盖过这里的动静：“我只是觉得烟酒味很冲，我爸妈都是医生！从来不让我接触烟酒！”

“哦？那你觉得除了烟酒....我怎么样，我的铁拳，我的纹身，嗯？”休格举起左手的金属食指，指着胸口的公司纹身，展示雄风，右手已经探向女孩的身子。

“我觉得，”回答他的却不是茱莉，而是马修，说出的话一字比一字响，“你差不多行了，人家小姑娘再多看你一眼，就要留下眼疾了！你这头猪！”

休格猛一回头，迎接他的，是由黑红血肉铸成的诡异枪管。

“砰！砰！砰！”

铁拳壮汉额头多出三个血洞，又惊又怒的表情凝滞在脸上。

关于马修从哪里掏出了一把能用的手枪这个问题，他得去黄泉思考了。

【改造成功，[M-WH-07“小响指”]的进化度增加5%，获得10点经验】

【使用[M-WH-07“小响指”]命中[麦克斯韦集团下级执勤队长“休格”]的致命要害，造成10X12.5=125点物理伤害】

【.....造成125点物理伤害】

【.....造成125点物理伤害】

【目标死亡，获得5点经验】

休格的死亡扯断马修紧绷的神经，在意识消失之前，他告诉女孩。

“别碰他的尸体.....我.....要用——”

黑暗从四面八方汹涌而来。

.......

再次睁眼时，是干净的纯白天花板。

天花板同时带了照明功能，散发的光线柔和，不扎眼。

撑起头四下看看，房间不大，似乎是私人诊所。

九成新的体征检测仪通过一根总线连接在他的手腕静脉上，如工蜂般来来往往的纳米机器人途径总线与血管到达马修全身各处，检测身体数据。

门被推开，来者是一位高瘦的中年男子，身披白褂，眼戴金丝，两颊深陷，背头油亮。

他见到马修在四下打量，轻轻甩手，手腕上浮现半透明的电子屏幕。

这是本世纪60年代发明的替代手机的个人通讯装置，只需在手腕处置入微量电子义体，轻甩手腕即可唤起。

因为唤起它的手势很像上个世纪印第安人的一种手势舞“瓦克”，所以大家都顺着这样叫它。

“小茱，”男人说话很轻，但很清楚，“他醒了。”

“知道了，爸！”

屏幕里传来茱莉惊喜的叫声。

茱莉父亲约书亚关闭通话，走上前来，检查体征监测仪上的各种数据，一边帮马修检查伤口。

他搭话道：“虽然那孩子不肯说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是，小茱对你有点意思。这个年代，原生面容能长成你这样的确实不多见。”

我有这么帅吗？说起来穿越到现在还没照过镜子，待会一定要试试。

“过奖了。”马修回道。

约书亚话锋一转：“不过，这是在我家。公司不允许员工在医院以外的地方开设治疗。你我都清楚，救你，我冒了多大的风险。”

“额.....”马修挠挠头，开始在记忆里搜索自己家当有多少。

“我不需要你付钱，”约书亚轻叹一口气，“我只求你能远离小茱。”

“啊？”马修赶忙澄清，“叔，我也没说我对你女儿有意思啊？虽然她漂亮是挺漂亮，也很聪明，也很勇敢.....”

怎么越描越黑了.....

约书亚深深看马修一眼，说话很不客气，道：“你也看到，我保有古典主义性别关系思想，茱莉也是被这样教育长大的。而雇佣兵不是好的成婚对象。”

少女双手放在白裙背后，探头偷听，又掂着脚尖进来了。

她左右扫视父亲和马修，大眼睛眨巴眨巴，像只灵动的小鹿:“你们在说啥？”

约书亚留下警示的眼神，转身摸摸女儿的头，扶好眼镜，推门离开。

茱莉回头望一眼，又贴到门上倾听，确定父亲离开，立马坐到床头。

“快告诉我，马修，你之前到底在为什么？”她满腹疑惑，“就好像，突然变了个人似的。”

马修笑笑，只能解释道：“你就当我良心发现吧。”

为了避免昂贵的治疗费用，他只能避免闲聊，不给女孩说话的机会，问起正事：“手枪呢？”

“我把它和尸体一起留在那个房间里了，”说到这儿，女孩有些生气，“那地方....不用我告诉你地址吧？”

“是，”马修尴尬回应，“之前对你做的事情，我道歉。”

茱莉想了想，说：“......倒也没关系，毕竟你后来也救了我。”

她撅起嘴来，又纠结道：“其实之前我也有点担心把你拖回家，你醒来后会不会——诶，你去哪？”

却见马修已经扯掉手臂上的体征监测仪走线，起身离开。

茱莉看着马修的背影，挽留道：“你还没痊愈!”

马修头也不回，挥手道别：“只要我还没请病假，公司可不会管我生没生病！”

“对了，我还想问，那把手枪是怎么回事！？”

茱莉还在发问，这次，她却是听不到马修的回答了。

.........

深夜，新约克城，啤酒桶街23号。

马修的廉租公寓远离市中心，大概一点的时段，已经寂静如墓地。

也正好方便马修干些不太干净的勾当。

台灯下，半个小时前由无证医师处理好的一块块“休格”排列整齐，发出的猩红反光，不知该说是漂亮还是渗人。

身处危机四伏的赛博朋克世界，即便经过了改造的“小响指”，其糟糕的初始属性也很难让马修安心，他趁热打铁，想要进行下一次强化。

除了及时战力以外，改造小指头还让他获得了十点经验。

目前来说，系统只有改造强化武器——按马修后来的研究，近战武器也是适用的——这一项功能，提升用户等级解锁更多能力，也是一项迫切的工作。

作为公司的武装人员，他家中也配备了一些武器，其中最昂贵的，是M-WH-12式自动步枪“齿轮”。

马修在半个月前通过试用期，从公司手上得到它，从未使用。

所有开头为M型号的武器，都是麦克斯韦旗下的军工产品。在新约克城，与之相对的，是以V开头的维克托利亚公司的竞品。

【名称】M-WR-12“齿轮”

【类型】自动步枪|物理

【品质】普通

【耐久】888/888

【改造插槽】0/3

【进化度】0%

【基本参数】

威力：28

弹容量：25

攻击速度：88

后坐力强度：4

扩散：2.88

【备注】麦克斯韦集团最标准的制式武器，用以下级武装人员执勤。价格低廉的它，各方面都很平庸。

将亟待改造的武器放在桌上，马修思考起该如何强化这把武器。

正如备注所言，“齿轮”的各项属性都很平均，如果可以的话，马修还是想增强威力，毕竟力大砖飞，数值称王。

可惜浏览所有条目，除了功效未知的大脑和心脏，增加威力的“生物资源”，就只有牙齿和肌肉。

不但如此，每十颗牙齿，或5千克肌肉，就要占用枪械的一个改造槽位，前者增强2.5威力，后者增强5威力。

话又说回来，心脏和大脑又有什么用呢？

马修的眼睛瞟向休格的脑子，它淡粉色的沟壑回路密密麻麻，画出道道阴影，宛如某种神秘的宗教符号，或是迷宫，印刻在大脑皮层上。

想起改造“小响指”时，肾脏从自己肚子里爬出来的诡异情景....

要是把这大脑安到步枪上，它不会活过来成为某种生物吧？

马修手脚一麻，断绝这个念头。

相比起来，心脏看起来会“老实”很多。

他伸手拿来浸泡心脏的防腐罐。

【加装心脏需要两个槽位，是否确定？】

【警告：用户系统等级过低，进行心脏或大脑强化可能不稳定，请谨慎行事！】

系统的这两条消息让马修改变了主意。

他又拿出一把古典左轮枪柯尔特蟒蛇，一把前身的收藏品，打算拿它做个实验，步枪则用来保底。

至于为什么前身家里的枪械一把接一把....只能说2077的合众国人均武德充沛。

打开罐口，向系统说出确定后，休格心脏的主动脉血管延伸出来，化作触手扒住玻璃壁，再掉到桌上，像只奄奄一息的小兽，一路爬向柯尔特左轮，留下一路血痕。

粗大的动脉分裂开来附着在握把和枪管，让左右心室罩住弹巢。

相较于左轮的弹巢，心脏过于庞大，于是，在一阵酸涩的液体积压声中，大量粘稠的生物体液渗透而出，原本拳头大小的心脏立刻缩水为橘子大小。

【改造成功，[柯尔特蟒蛇]已变化为[柯尔特·告死律动]，其进化度增加45%】

【获得20点用户经验】

寂静的夜里，左轮上的心脏突兀鼓动，发出令人心悸的闷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