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妥协 合作

天讯，新约克分部。

拉尔森翘起二郎腿，十根手指紧紧缠在一起审阅文件，此刻的他正在为5天前那场游行忙得焦头烂额。

王杰在声讨中步步梳理出了问题的关键，也是拉尔森一直在试图回避的点——袭击发布会人员的身份信息。

虽然他已经尽量挑选人群中无关紧要的角色，但毕竟这是天网层召开的发布会，与会者怎么也不可能会是平民百姓。

承认是不可能承认的，利用精神控制义体引发暴乱致数十人死伤，其中还多有权贵这件事，本身的恶劣程度已经不亚于甚至超过上载新生本身。

为了弥一个谎，拉尔森只能撒更多的谎。

谎言的核心是不变的，整件事情都是马哈拉贾的激进商战。为此，他必须合理化袭击会场人员的身份，除开那些无人在意的清洁工和员工，剩下有名号的牺牲品，拉尔森只能将其污名化——赌博、欠债、吸毒等等，总之是走投无路接受了印度人的雇佣。

光处理这帮人的亲友家属这件事，足够他忙四天了。

而这5天里，他还在为另一件事忙碌，彻查王杰的身份。

“什么？又是个普通人？！”办公桌前，拉尔森审阅完铁脑壳呈递来的资料，勃然大怒，双掌拍桌。

他质问视频会议里的所有情报员，道：“你们怎么这么无能？我问你们，集会结束过后，阿拉法克就消失了，这二者之间难道没有联系吗？还你是想跟我说，王杰和阿拉法克没有关系，他们也不隶属于一个反天讯的组织，12号发生的一切，都是巧合吗！”

“拉尔森大人，可我们彻查过他们的履历了，虽然王杰的父亲曾是烛组织的一位外围成员，但他父亲牺牲时他甚至还在母亲肚子里，而他们母子来新约克之后的所有行为都受到麦克斯韦的严密监控，根本没有任何异常。”铁脑壳俯下身子，指着电子屏上的每一个细则。

他说：“我们甚至可以知道他们母子俩上个月每天的三餐清单。”

拉尔森哼出一口气，道：“这种人，麦克斯韦也乐意把他收入学校？”

铁脑壳迟疑了一阵，但还是反驳道：“拉尔森大人，正因为他是反抗者的后代，麦克斯韦才想规训他，只是没想到......”

“好了！”拉尔森现在的心情真是容不得一丝反驳，他不耐烦地锤了铁脑壳一拳，道，“我不管怎样，顺着他父亲的方向查！我不信堂堂天讯的商业帝国，会被两三个普通人给毁掉！”

昏暗的会议室里，满溢着拉尔森的怒火。

而当来自熊不腾的电话打来时，这股怒火立刻变成阿谀。

他像清扫桌面似的将搜集情报的员工统统挂断，让铁脑壳滚出房间，认真整理衣领，接通电话。

熊不腾肩宽腰窄，画面里的他站直身子，整个人呈倒三角的形状。他背光面朝屏幕，面容陷进阴影里，像尊铁像，冰冷威严。

“熊老板，午安，”拉尔森慌忙鞠躬行礼，迫不及待地想报告成果，“学生游行的事情，我基本上处理完毕了，明天我就宣布——”

“不用明天，现在就发声明吧。”熊不腾的声音沙哑难听，就好像有一捧沙砾在他嗓子里摩擦。

拉尔森一听，虽然困惑，但没有异议，道：“是，我马上处理。”

可熊不腾的下一句话，却让他不得不产生异议了。

“顺便承认上载新生的事情。”

“什么？”拉尔森脚底一滑，差点来了个平地摔，“熊老板，糊涂啊！”

“糊涂？”熊不腾之前平静的话语一转暴怒，如同一只发怒的棕熊咆哮起来，“我们的整个股市都糊了！还糊涂！”

“可，”拉尔森虽然双腿打抖，但不得不发出疑问，“那些学生的声量哪有这么夸张，我已经把每个袭击者的信息都处理妥当了，只剩下代码的事情......”

“就他妈是代码的事情！”熊不腾陷于黑暗中的一只眼睛猛的贴到屏幕上，布满血丝，猩红异常，“这世上不止我们一家公司有程序员和脑神经科学专家！你再怎么解释，代码也已经给他们看完了！”

“而最近，我也听到一些流言蜚语，说是程序源码是从新约克那里传出去的.....”

拉尔森油光满面的陶瓷脸大蛋一瞬煞白，他“扑通”一下跪到地上，磕头谢罪：“拉尔森大人！我——我只是一时疏忽啊，谁能想到一个蠢女星会和这些事情联系到一起！我—”

“道歉没用，”熊不腾收起狠辣的眼睛，道，“我要看到克莱恩，给我们回波血，听到没有？如果这件事再办不好.....”

“是！是！”拉尔森连连磕头，想盖住熊不腾后续要说出的惩罚措施。

见熊不腾要挂断电话，拉尔森心中疑惑难消，他问道，“熊老板，代码的事情，再怎么说平民百姓也看不懂，那些能看懂的，怎么也是高级技术员了，处理起来不麻烦吧？”

“你当我是傻逼吗？”这下发问又惹怒熊不腾，他一锤桌子，木板碎裂的喀嚓声清脆可辨，“是资联会的意思！”

“资......资联会？”

熊不腾见他那副不解的模样，嘲讽道：“你的眼界太小了，那些真正的超级资本，新伊甸、深蓝、贝尔、无界.......他们正在为人类的未来路线作斗争，是飞向星空，还是遁入网络，我们的事情，正是对后者的有力抨击，进而是对前者的支持，我们的妥协不过是他们斗争的一个注脚，至于那些学生，哼，没人在乎。”

“明…..明白了，”拉尔森叹气，道，“我会处理好声明的内容，让负面影响降低到最小。”

熊不腾没有道别，直接挂断了电话。

拉尔森拿出手帕，擦拭全身的汗水，整个人瘫在桌子上。

他想了想，点来几位各有特色的美女仿生人，给他捶背揉肩，放松压力。

正当他准备进一步“释放”压力时，瓦克又传来鸣叫。

是麦克斯韦•金雷。

我操你妈妈的香蕉海盗船，这尼玛今天的麻烦事为什么一个接一个！？

拉尔森立正，让仿生人们穿好衣服退下，接通电话。

金雷相比熊不腾，身材更加正常，他头发虽然花白，精神身体却保养得很好。

拉尔森明白，他打过来，自然是要对上载新生的事情问责的。

于是拉尔森便道：“金雷先生，我们合作的事，实在抱歉。”

“无妨，”金雷神色淡漠，说的话也淡漠，真和他女儿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你们的AI技术如何实现我不在乎，杀了多少人弄出来，我也不关心，只要能达到效果就行。我今天不是来谈这个的。”

拉尔森松口气，问：“那金老板今天来是？”

“你知道新约克最近的社会氛围有些，骚动吧？”

跃迁阶梯，发布会，学生游行，再加上刚刚发生的垃圾层机甲火并。

拉尔森脑子里一一回顾过来，同意道：“确实如此。”

“所以。”金雷划出一张照片，照片中心那位黑发黑眸的亚裔少年冲在人群前头，挥斥方遒，意气风发。

拉尔森听到金雷冷冷说道：“我们该让他们安定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