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消息
清晨，天色微亮。
石头村，最西端。
一位老者悠然躺在摇椅上，眼帘微垂，右手轻摇着扇子，一副闲适模样。
“贺爷爷，这么早就出来透气了？”不远处，一道清脆的声音打破了宁静。
老者不为所动，扇子的节奏未曾停歇，缓缓开口：“简子啊，你这是要出村吗？还是特地来找我这老头子聊聊？”
贺老头，村庄西门的守护者，凡出村者，都需经他之手登记。
李简嘿嘿一笑，从衣袋中掏出一个精致的纸盒，“贺爷爷，我确实想出村，但更想先向您请教一些问题。”
贺老头的鼻子轻轻抽动，目光落在纸盒上，手中的扇子不觉停下。
“嘿哟，第一次见你这么懂礼数，还带烟卷来了。你这是要请教啥啊？”
他接过烟盒，抽出一支，熟练地点燃，深吸一口，并未如常人所见那般吐出烟圈，只是简单的呼出烟气，目光凝视着天际，眼神飘远。
李简稍等片刻，见机问道：“贺爷爷，我有个疑问，为什么我们村要限制生育呢？人多力量大，村子不是能发展得更快些吗？”
李简一脸的好奇。
贺爷爷在原身的记忆中非常的慈善，和他父母的关系极好，小时候也经常逗他玩，只是在原身父母遇难后，李简为了加入特遣队，便整天进行强化训练以及同一些外出狩猎的村民增长经验，和贺爷爷之间很少再有交流，甚至有时候原身看见了对方，也没有主动打招呼。
上次见到这位贺爷爷，都已是三个月前从西门出发狩猎时的事了。
不过李简知道，虽然原身好似和对方关系较为冷淡，但是有这样的渊源在，身为晚辈的自己主动低下架子去请教，长辈其实并不会过于在意那些有的没有。
所以李简没有绕弯子，直接把自己的疑惑给抛了出来。
听见李简的提问，贺老头眉头微蹙，轻叹一声，说道：“这事啊，年轻人们或许不知，但长辈们心里都明白。没早告诉你们，是想让你们少些负担。不过既然你问到了，告诉你也无妨。”
李简心中一动，原以为这是什么秘密，原来只是大人们默契的沉默。
“这还有什么特别的缘故么？”李简不由得出声道。
贺老头沉吟片刻，缓缓道：“我们村庄目前有四百三十四名村民，村庄东边的派驻站点有三十人，合计四百六十四人。”
“？”
贺老头突然念出一组数据，李简有点懵，怎么突然说这个了。
“一定地域范围内，当人口数量达到五百人时，会诱发由魇兽组成的一级兽潮。”贺老头表情严肃的说道，同时眼神中带有一些追忆的神色。
“一级兽潮？”李简发现贺老爷子说的这个概念，原身记忆中根本没有。
贺老头神色凝重，继续解释道：“那是一群由诸多一阶、二阶魇兽引领，成千头上万不入阶的魇兽组成的攻城大军。它们会发起十轮攻击，每月一轮，攻势逐次增强。若能凭自身力量守住，便能在这荒野中建立一座不超过万人的城镇。”
“城镇？”李简喃喃自语，原来城镇的建立竟如此艰难，且需面临无尽的兽潮挑战。
“是不是只要守住这十轮兽潮就能建城？”李简忍不住问道。
贺老头苦笑摇头：“若真是如此简单就好了。守住首轮后，会有一年的平静期，但之后第二年或者第三年的某一天，兽潮会再次来袭。这样的兽潮节奏会一直持续下去。因此，建城需靠自身力量，外援虽好，却非长久之计。一旦外援不继，后果不堪设想。”
李简并没有问为什么要建城这种话，虽然会面临兽潮的压力，但是人多才能够集中力量发展。且魇兽虽然具有强大的攻击性，但是它也是宝贵的资源，大部分魇兽的肉是可以吃的，其血液虽然具有腐蚀性，但经过相应处理后，反而能作为辅助修炼的药水，还有皮毛、壳甲根据强度的不同制成衣物乃至战服、战甲等……
简而言之，魇兽浑身是宝，当然，不入阶的魇兽一般价值有限。
看见李简沉默不语，贺老头还以为他被吓住了。
“知道黑白城吧。”贺老头吸了一口烟卷，笑着说道。
“知道。”李简回道。
他清楚记得，黑白城是离这里最近的城镇，乘坐越野运输大巴需要四天的路程。原本甚至需要五天，因为附近的那座村庄毁灭了，需要绕行目标减少后，时间也是缩短了。
“我年轻时就在黑白城，从冲锋队的小队长一路干到了大队长，守卫那座城二十余年。”贺老头的语气中充满了怀念，“可惜啊，在一次兽潮的第十波攻击中，我被一头二阶刺鼠偷袭，要不是我的副队及时相救，我那条命就交代在那里了。”
“那您现在……”李简试探着问，他并非怀疑贺老头的话，只是他知道村里二阶的高手并不多，而贺老头并不在其中。
“哎，受重伤了，治不好，只能回家乡养老咯。”贺老头笑得有些无奈，但眼中却并无太多遗憾，“现在啊，我就是个守门的老头，混混日子罢了。”
李简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微笑着点头。他知道贺老头虽然这么说，但绝不是一个简单的守门人。毕竟，村庄的西门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守的。
要知道村庄其他三个方向可都是由一阶武斗家把守的。
李简之前就注意到了贺老爷子说过，如果能够抗下一级兽潮的话，就能建立一座“不超过万人的城镇”，既然特地强调的话。
“贺爷爷，如果城镇超过万人，那是不是……”李简心底带着猜测问道。
“那就会迎来二级兽潮。据说二级兽潮是由三四阶的高级魇兽领头，带着无数二阶、一阶甚至不入阶的魇兽。那种规模的兽潮，可不是一般城镇能够抵挡的。能够抗下二级兽潮的大城是有的，不过我没去过，据说……”
李简突然听到“高级魇兽”四个字，没待贺老爷子多说，没忍住，将其话语打断，“贺爷爷，抱歉打断一下，三四阶魇兽就是高级魇兽么？”
贺老头也没在意李简的突然打断，反倒颇有兴趣的继续给李简科普道：
“没错，大家都这么叫的。一二阶魇兽没什么特别的说法，如果不通过一些细节来观察，在和魇兽交手之前，都未必能将一阶魇兽和二阶魇兽区分。当初偷袭我的那头刺鼠就是故意伪装成一阶，隐匿气息假装被我一刀劈死，然后发动偷袭。”
“但高级魇兽就不同了，”贺老头继续说道，“它们的气势就完全不同，哪怕隐藏气息，也能让人感受到来自灵魂的震撼。一些厉害的一阶武斗家或许能越阶对付一些偏弱的二阶魇兽，但面对高级魇兽，三阶以下的武斗家几乎没有胜算。即便是数十个二阶武斗家联手，也未必能战胜一个正常的三阶魇兽。”
听到这里，李简的心情变得愈发沉重。
这高级魇兽，比他想象的，还要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