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应许之地
面对百夜魔女的自白，洛兰不禁提高了些许音量，万分诧异地质问道：“不是，这种事也能忘吗？！”
“没办法啊，我只是隐约有点印象，应该只是大致浏览过一遍情报，印象不深了。”百夜魔女也闷闷不乐，“再说，整理情报这种无聊的事情，平时都是我家能干的副官在做……哪怕我忘了，她也能及时提醒我，我用不着每份情报都记得那么清楚。”
“那她人呢？”
“在外面。”
“那你为啥不把她也带进来？你们俩一起被抓就行了吧？以你们那个组织的本事，即使被分开关押，也能通过某种方式进行联络吧？”
“……我嫌她太烦了，就没带。”百夜抽了下鼻子。
家人们谁懂啊……后面忘了，总之这个下头女真让人无语子。
洛兰有些无语地捂住了脑袋。
一时之间，牢房里充斥着男默女泪的氛围。
很快，百夜魔女便有点受不了这种氛围了，自觉有点掉链子的她，似乎想要通过行动弥补自己的失误（她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并不一定要回答洛兰的问题），咳嗽一声打破了沉默，主动开口道：“咳咳！对了，洛兰公子，你刚说你准备三天后开始恶魔岛地下的探索了？”
“大概吧。”洛兰点点头，但还是提醒道，“前提是惊魂未定的巴蒂斯特不放我鸽子。”
“没事不影响……这几天时间正好供咱们俩特训。”
百夜魔女颇为兴奋地说道，举起被铐在一起的双手，信心满满地说道：
“这三天，就让我来教会你听钟人的战斗方式吧！”
“行呀。”
洛兰笑了笑。
看来这只刚刚丢了个大人的吃货魔女，准备用这种方式找回面子。
不过，对此他也乐见其成。
“那事不宜迟，咱们现在就开始吧！”
……
让娜·厄斯塔什走进了拷问室。
这里并非当初“审问”洛兰的小黑屋，而是一间正儿八经的拷问室，恶魔岛监狱建立之初恰逢战争时期，这里就是当时的典狱长用来拷问战俘的地方。战后，这里通常被历代典狱长、狱警用来惩罚不听话的犯人。
不过，让娜在任期间，基本没有用过这间拷问室。
这倒不是因为她人美心善、心慈手软，主要是因为……这个乐子人自有更损的方式折腾犯人的精神，不需要使用折磨肉体这种低级的手段。
她漫步走到了一排拷问工具的面前，轻轻吹了一口气，将上面积下的灰尘吹散，接着，头也不回地说道：“是翡翠吗？”
在她开口之后，翡翠狱警便大步流星地走进了拷问室。身材娇小的她，此时双手拖着一个黑色的尸袋，里面看着像是装着一具死沉死沉的尸体，让她的脚步看着有些沉重。
她费劲儿拖着尸袋，将它随手丢到了拷问室里唯一一张拷问床上，这才松了一口气，腾出精力回答让娜的问题：“是我，典狱长。”
“‘漏洞’处理好了吗？”
“已经进行了‘无害化处理’。”
“很好。”让娜满意地点点头，转过身来，看向了那个“尸袋”，笑眯眯地问道：“想必这位就是我让你去请来的客人了？”
说着，她伸出手去抓尸袋的拉链。
“兹拉——”
她一把拉开了尸袋。
紧接着。
一张看着有些麻木的脸，出现在了她们两人的面前。
躺在尸袋里的，是一个长相普通的中年男人，属于那种在人群中擦肩而过，转头就记不清楚的相貌。
但让娜认识这个人。
地狱学派的恶魔教授。
阿维尼翁。
“他应该没死吧？”
“没死。”翡翠面无表情地说道：“没办法，宗教审判庭指名要带走这个人，我只能派手下潜入内务部的监狱，给他注射了一针强效镇定剂，然后伪装成尸体装进尸袋里，才终于将他‘请’了过来。”
“……你们是把他偷出来的？”
“没错。”翡翠点点头，平静地说道，“到时候还得麻烦您给内务部和审判庭解释下。”
“噗哈哈哈！”让娜先是沉默了几秒，接着捧腹大笑起来，同时伸手用力揉了揉翡翠的脑袋，将她原本一丝不苟的头发揉成一团乱麻，“没问题，哪怕是那几个老不死的来问话，我都帮你搪塞过去！哈哈哈！不愧是我家小翡翠，真是个有趣啊。”
等笑够了，让娜终于再度低头看向了那个邪教徒。
她嘴角微微翘起，轻声说道：
“教授，该醒醒了。”
她吐出的每个字都伴随着隐约的钟响声。
这些音律一个接一个地钻进了阿维尼翁的耳朵里。
几乎瞬间，被强效镇定剂控制住的邪教徒，便猛然睁开了眼睛，死死地盯住了让娜。
同时，他的四肢开始挣扎地扭动起来，嘴里也发出了挣扎的呢喃声：
“额啊啊呃……”
一开始，药效还未退去，他的口齿也听不太清。
但仅仅数秒过去，他口中的话语便逐渐成形：
“恶……恶魔……恶魔岛……”
“哦？看到我的一瞬间，就能猜到这里是恶魔岛吗？”让娜鼓了鼓掌，“不愧是恶魔教授，佩服佩服。”
但很快，她便意识到，阿维尼翁的意思并非如此。
“恶魔岛……恶魔岛才是你我的应许之地啊……”
随着呢喃之语越来越清晰，某种力量忽然弥漫开。
他原本已经有些枯槁的身体，此时渐渐变得细腻、白嫩起来，他外表看起来的年龄也在快速溯回，从一个毫无特色的中年人，逐渐变成了一个毫无特色的年轻人。
但很快，回溯便变成了异变。
他的身体开始长出绒毛。
他的头上凸出了两个小鼓包。
他的皮肤逐渐从白皙转变为铁青色。
“恶魔化？”让娜微微一怔，脸上原本的玩味与轻佻瞬间消失，毫不犹豫地伸出手，一把扼住了阿维尼翁的脖子，轻喝一声：“禁制！”
随着她宛如有魔力般的话语，开始变异的阿维尼翁顿时僵在了原地，他就像是被单独放慢了时间一般，动作渐渐变缓至停滞，眼中神采逐渐消失，就连呼吸也渐渐不再——在这些生命体征逐渐放缓的同时，他身上那些异状也停止了变化。
但在被让娜的乐音定格于永恒前，阿维尼翁还是吐出了那句话的最后一个单词：
“卡文迪许先生。”
“哦？卡文迪许吗？”
典狱长随手将尸袋的拉链重新拉上，挑了挑眉毛：
“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