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请天子下诏
坏了，我成留侯了。
袁基哭笑不得，不到十岁就熟练画饼了，看来这是你刘家的天赋技能啊。
至于那蹩脚的演技，毕竟第一次当皇帝，有些不伦不类也是可以理解的。
“臣惶恐，如何敢与留侯并肩而论！”
袁基感激涕零，与天子互送秋波，好一副君臣相宜的场景。
“可恨那宣璠狗贼枉为汉臣，甘心做得董贼鹰犬，将朕‘保护’在殿中，诏令不出。”
“否则朕定要加封太仆为三公，不，是太师才对，如此才能好好与董贼论一论长短！”
天子扼腕叹息，配合着那小拳头在空中挥舞着，竟显得有些酸辛。
他这话名为给袁基封官许愿，实则是暗示其想个办法对付宣璠，起码得给自己松松绑。
虽然显得心急了些，可刘协管不了那么多了。
没办法，刘协实在是憋屈得太久了，如今好不容易抓到根救命稻草，定要往死里薅。
袁太仆忠心至诚，想来不会让自己失望吧，刘协一脸期待地看着袁基。
“臣有罪……”
袁基一脸悲壮。
“臣闻君忧臣劳，君辱臣死，今陛下受辱，臣唯有一死而已！”
说罢，他不等天子反应，一头向身旁的立柱撞去。
“太仆……太仆何至于此！”
刘协慌了，追身出去急欲拉住袁基，可他一个稚子，哪里拽得住袁基这八尺大汉。
咣——
一声闷响。
袁基把自己撞个七荤八素，好在有天子拽这一下，否则真得昏过去不可。
袁基心里暗自后怕。
第一次碰瓷，确实没经验，看来前世那些演技派真不是一般人学得来的。
他晃了晃脑袋，心中暗笑。
封我做太师，你咋不上天呢？
董太师还没出场，我先成袁太师了，你敢封我也不敢当啊。
空手套白狼套我头上了。
宣璠他是一定会对付的，可绝对不能是以这种白嫖的方式。
“太仆，你可不要弃朕而去啊！”
天子有些心慌地看着袁基。
自己不过是暗示了一句，怎么就要轻生殉死呢，这是真忠臣吧……
无论如何，他也不敢再行试探了，袁基要是真死在这里，自己该怎么收场。
只得好言安慰，好不容易才稳住了袁基。
“宣璠之事暂且徐徐图之，朕忍了许久也不怕再忍一时，袁卿万勿再言轻生之事了。”
袁基此时刚刚缓过来，强忍着头疼道：“陛下……”
“宣璠之事，臣已有主意，此人乃疥癣之疾，尚不足为虑。”
眼看刘协服软，袁基还是给他吃了一颗定心丸。
“现下的当务之急，乃是那董贼之弟董旻啊！”
“董旻，他来长安了？！”
听到董旻的名字，刘协顿时如炸了毛的鸡一般。
看他这样，袁基就知道，宫外的消息，这少年天子当真是一无所知啊。
不过这样也好……
袁基用最精简的语言，快速将近来关于他自己的流言，和董旻到来所图之事悉数告知了刘协。
“如此说来，袁卿岂不是危险了？”
天子一脸忧心，好不容易等到个敢于冒险混入未央宫亲近自己的肱骨之臣，就要这么没了？
若是今日之前，从未有过希望还好，可袁基到来已经让刘协开始憧憬铲除董贼以后，重掌大权的场景了。
怎么能就此断送了！
“臣之生死事小，可董旻此人陛下想来有所了解，只怕他的目标不止是臣，而是会借题发挥。”
“袁卿的意思是？”
虽然早慧，刘协毕竟常年深居简出涉世不深，此刻已经有些跟不上袁基的思路了。
“调查流言只是幌子，董贼此行恐怕是为清除异己，打压迫害一批忠君爱国之士。”
“即便不是如此，也会敲山震虎，甚至再行指鹿为马故事，庙堂中那些暗中观望的，从此彻底倒向董贼，再无一人敢亲近陛下。”
“陛下，董贼此来长安，真正要对付的，乃是您这位大汉天子啊！”
袁基话里话外，都在暗示董旻真实的目的，乃是进一步削弱刘协皇权的威信。
“什么？！”
这下天子彻底坐不住了。
哪怕是刚刚归心的袁基可能暴露，彻底身死人手，刘协都没有如此失态。
只要忍得一时，总会再有第二个袁基投向自己。
可如今董贼的打算，是要彻底将自己变成孤家寡人，吃绝户啊。
自董贼入洛阳以来，天子威仪一损再损，自己也一忍再忍，只为了保留一丝希望而已。
如今董贼里子面子都得了，连这最后一丝希望都要剥夺吗？！
“董贼进一步，陛下就得退一步，臣怕有一日终将退无可退啊……”
袁基忧心忡忡地叹息道。
“如此，为之奈何啊，袁卿可有教我？”
“为今之计，当釜底抽薪！”
“那董贼此来长安，所恃无非是关于臣的流言……”
袁基循循善诱。
“若陛下一纸诏书，将此事定性，既让董贼之计如无根之水，又展了陛下天威，如此庙堂之中，岂能不欢欣振奋！”
“好！”
好个一展天威。
天子击节，似有意动。
可下一刻，又突然想到了什么，颓然一笑。
若真到了被逼无奈的地步，刘协并不缺乏与董贼撕破脸的勇气，可就怕自己想撕破脸，都没那个机会啊……
“袁卿有所不知，如今朕的诏令是出不了殿中的，况且那董贼似早有防备之心，以朕年幼为由，凡诏皆需经得尚书台，否则一律视为矫诏。”
袁基早有所料，不慌不忙地回应。
“诏书臣自会带出，尚书台一事亦交由臣解决。”
“若陛下有心与那董贼相抗，自有一批大贤等待陛下振臂一呼。”
“相反，若陛下欲继续蛰伏，可献臣之头颅与那董贼，当保一时无虞，臣绝无怨言！”
说罢，袁基引颈向前，面露决然。
天子喟然，沉默不语。
其实刘协很清楚，自己没有选择。
如果真的献上袁基的头颅，董贼就会信任自己，那他不会有片刻犹豫，为天子赴死是为臣子的荣幸。
袁基的行为才是应有之义，董贼实乃无父无君的畜生！
可事已至此，难道还有退路吗？
若真的让董贼此行得逞，让天下士人寒了心，自己最好的结局也不过是当一辈子的笼中鸟了。
可若是反抗，也许还能保住最后的翻盘希望，成为真正的……大汉天子！
“袁卿说的哪里话。”
刘协神情严肃，终于露出了一点天子之势。
“朕这就下诏，让这天下看看，谁才是当今至尊！”
“为陛下贺！”
袁基恭维一声，思绪已然飘向远方。
自己好不容易加入的反董小组，如今也该是你们出力的时候了。
王司徒，想要得到，就得先付出，天下可没有免费的午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