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蝴蝶的翅膀
陈查理终于慌了。
他脸上的嘲讽，高傲瞬间换成了惊恐，双腿打颤地站起来，嘴巴张了又张：“你……你什么意思？”
许思成淡淡道：“没什么意思。”
“你不是想在美国呼吸甜美的空气吗？”
“你不是觉得国人又懒又蠢吗？”
他抬手微笑：“成全你。”
鲁小威急道：“小许……”
可话还没说完，许思成就抬手打断了他。
鲁小威：……
好好好，国内就是鲁主任，剧场就是鲁组长，现在就是鲁跟班？
可是……诡异的是，他居然没感觉不对？
“不应该啊……我才是主任啊？”
“怎么事事都他决定了！我……一定是因为我不会说英文！”
许思成掏出一根烟点燃，朝着陈查理脸上喷了一口，痞气十足。
“你不可能有绿卡。这才几天？你不可能申请过。”
“你是大院出来的，你要申请美国绿卡，你爹能把你腿打断。”
“所以我准备把你的情况通知美国/移民局，你不是不想在国内吗？”
“挺好，我们答应了，留你在这儿。”
鲁小威终于明白了许思成的意思。
他……他居然不想带陈查理回去了！
放对方在美国自生自灭？！
“小许！”他终于忍不住了，正要开口，陈查理却比他更激动：“你放屁！！！”
“你们不能这么做！！！”
他嘴唇都吓白了，一把抓住许思成肩膀，惊恐地看着他的眼睛：“你不能告诉移民局！我……我跟你们回去！我跟你们回去！”
“晚了。”许思成站了起来，拍拍裤腿：“祝你活得长长久久。”
“我可不希望下次再来美国拍戏，看到你在垃圾桶和流浪汉抢东西。”
走了两步，他忽然停住：“噢，对了。”
“你这小身板，应该也抢不过白人黑人。”
看到他真要离开，陈查理真的急了！
他顾不得还瘫坐在地上，连忙冲过去想拉住对方的裤腿，一边爬一边嘶吼道：“带我回去！要么别告诉移民局！求求你！！”
“你们不能这么对我！！”
“许思成……许哥！！求求你！千万不要！！”
许思成闻若未闻，一把拉住鲁小威，不管对方频频回头，直接朝着拐角走去——他们要回去的路并不安全，特朗普安排了司机。
“小许！！”刚上车，鲁小威就焦急开口：“不行啊！不能把他扔在这里！”
许思成平静开口：“我知道。”
这样回去，没法跟对方老爹交代。
二则，这么大的事情，鲁小威是扛不住的。
“但他不知道剧组拍摄地点吗？”
“他不会走路吗？”
他寒声道：“如果这都不找过来，凭什么带他回去？”
“真以为组织是他家开的？想走就走想回就回？”
他的声音猛然大了起来，鲁小威都吓了一跳。
车厢里安静了下来。
只有两侧斑驳的光影，顺着路灯悄悄投射到车里，却照不清两人的脸。
许思成闭目养神，他的思绪飘了很远……
他记得，这部片子播出之后争议非常大，在这个改开刚刚实施不久的时间，新闻联播都会讨论“社”和“资”的问题。
再加上去年老大哥的轰然倒塌，整个世界上的社会/主义大国，好像就只剩下了中国！
风云诡谲的国际局势，由不得国内不紧张。
现在的中国，还不是那个世界GDP第二，傲视群雄的兔子。
《北京人在纽约》播出后，各方的投诉信，赞扬信。几乎是同时，同等，雪花一样飘向央视。
“这是曾经……”
他忍不住轻轻叹了一声。
“可是……”他用力抿了抿嘴唇，有些担心得看向窗外：“随着我的穿越，一切都变了。”
王启明变成了李雪剑。
导演变成了自己而不是郑小龙。
他还亲自参与了偷渡事件！
那批等在京城的人在听到这件事后，会引发怎样的波动？
“这部片子他们已经没法伸手了……”
“如果我是叶菁，京圈得不到，那就一定毁掉！”
陈查理事件，就是授人以柄。
然而，这仅仅是开始！
后续还会有更多类似的事件！整个剧组213人，回去不知道能不能有200人！
别以为只是少了十几个人。
这可是全国影视精锐！
“现在剧组已经走上了正轨，最多八月底，工厂的场景必定拍完！到时候必须拍外景！”
怎么办？
带出去的任何人都不敢保证，唯一的办法是只带几个信得过的人外出，但这样会导致拍摄进度慢如龟速，剧组每天吃喝拉撒都是用的美金！
拖不起！
他忍不住联想得更远一些。
这部剧一旦崩溃，带来的效果可能是整个中国影视圈的大倒退！甚至五年内都没有人敢大投资拍外景！
影视圈会再次回到乡土、苦情这个京圈熟悉的路子里。
“不……还更严重。”
许思成沉吟着思索：“国家正在推上星，北京人这部片一旦出事，地方台更不敢尝试！”
“地方台只能稳妥地引进译制片，港台片，日韩片。”
“整个中国，都会沦为其他国家、地区输入意识形态的战场！”
中国会丢掉自己的声音。
想到这里，他再次坚定了信心，《北京人在纽约》决不能失败！
哪怕再难，也一定要拍完！
“地位还是太低了……京圈不让我进去，我只能一步步从底层走起。”
他忍不住叹了口气。
哪怕明知道大势，他现在的地位也没法去解决。
“抱歉，鲁组长，我激动了。”片刻后，许思成才说道。
鲁小威没回答，只是摇了摇头，他并不在意。
他心中的火气何尝比许思成小？
但保证剧组完完整整地回去，是他这个小组长的责任！不和他好恶相关！
许思成的声音平和而严肃：“不过鲁组长，您最好有心理准备。”
“这部片子，还会走人……会走很多人。”
“日防夜防，家贼难防，我们是防不住的……那些视美国为天堂的人，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鲁小威用力抿了抿嘴唇。
他也看出来了，美国，这就是某些人的信仰，他们是不会放弃的。
现在没闹出事，只是因为他们管控得好。
可拍外景的时候呢？
他也听出来了许思成的言下之意：走了这么多人，鲁主任，您怕是通天的关系也保不住。
郑小龙他们绝不会放弃这个机会！
这块蛋糕他们吃不掉，那就一定会毁掉！
陈查理只是一个开始。
他是一片雪花。
但没有人知道，这片雪花会不会引起雪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