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大马猴
天下直指长生之路有两条，一曰道，二曰佛。
丹霞宫属于道门，陈桑树是个道士。
但不论道佛主流，还是旁门左道，亦或者妖魔鬼怪，总的来说修行无外乎三大境界。
技艺、法术、通神。
在道门中，将这三大境界，又划分为上三境、中三境和下三境，合共九个小境界。
其中下三境分别是，主修泥丸丹田的上田道士，主修绛宫丹田的中田道士，和主修气海丹田的下田道士。
三田蕴于精，三个丹田需要一步一步来修炼。
而陈桑树五岁筑基练气，十二年过去，依然停留在第一个气海丹田的修行之中。
也就是下三境中最低一级的下田道士。
“资质差是一方面，师父没耐心教是另一方面，但最主要的还是修道艰难！”
丹霞宫的两代祖师已经不可考证是什么境界。
但是三代住持的境界却很明确，吴存周是中田道士，李念真是上田道士，陈世邦也是上田道士。三代住持修炼到死，也没能突破下三境，窥探中三境。
咕嘟嘟。
灶台的大锅中，炖鸡已经冒泡翻腾，阵阵香气拂面，勾得陈桑树再也无法集中注意力去打坐修炼。
师父爱吃鸡。
他也爱吃鸡。
自家用玉米粒饲养的土鸡，还没烧熟，香气已经让他唾液分泌加速了。
蓦然，院子外面传来一阵树叶摩擦的哗哗声响。
陈桑树猛打一个激灵，然后快速从灶台后面捡起一根手臂粗细的包浆木棍。
然后虎视眈眈的巡视院子周围。
鼎中谷面积不大，也就五亩地光景，丹霞宫面朝南，背靠吴家山麓。
前门口的空地，都开垦成农田了，种了玉米、花生、大豆，和不少蔬菜。但院墙周围却留了不少树木，与丹霞宫的四间砖瓦房，相得益彰。
此刻院墙外的老树晃动，似乎有什么动物在树枝间跳动。
呼啦！
老树的枝桠猛地一弯，一只皮毛灰亮的猴子，已经跳上了院子墙头上。
屁股似的红脸上，鼻子抽动，显然是被炖老母鸡的味道所吸引。
“大马猴！”陈桑树严阵以待，手中的包浆木棍重重拄地，“快滚！”
“嘶嘶！”墙头上的大马猴，摇头晃脑一阵，然后冲着陈桑树龇牙咧嘴。
它大约是一只猕猴，但体型明显比普通猕猴要大一圈。
毛发也更加光亮，龇牙咧嘴时，上下四颗犬牙交错，气势十分凶恶。
“快滚！”陈桑树一边用包浆木棍敲打地面，一边呵斥，“今时不同往日，你这只大马猴再敢造次，道爷我一时三刻便能将你剁成肉泥！”
大马猴仿佛听懂了陈桑树的言语，竟然一只手指着陈桑树，一只手捂着肚子，咧着嘴好似嘲笑回应。
见此情状。
陈桑树怒上心头：“日你个大马猴……慈悲，慈悲，道爷差点犯了嗔戒……草你个大马猴，不过是刚开灵智的小妖，凭什么敢嘲弄道爷！”
大马猴继续龇牙咧嘴。
但是坐在墙头上，并无进一步动作，显然是在等待老母鸡炖好。
陈桑树无奈，只能举着包浆木棍，主动对着墙头上的大马猴就是一阵抽打。
试图把大马猴吓跑。
大马猴单手隔开木棍，瞪着眼睛，作势便要扑向陈桑树，姿态非常凶狠。
吃过亏的陈桑树，下意识的后退两步。
大马猴也没真的扑过来，而是又捂着肚皮，嘲笑陈桑树。
让陈桑树脸色更难看了三分，暗暗咬牙：“师父不在了，连一只大马猴都敢跟我蹬鼻子上脸！”
是可忍，孰不可忍！
而且他虽然只是最低级的下田道士，但这只大马猴也只是刚开灵智的小妖而已。
若是长临河镇上那只打死了陈老道的大妖过来了，陈桑树二话不说拔腿就跑，现在……区区大马猴而已。
“大马猴！”陈桑树甩了甩手中的包浆木棍，怒气已经被他强行压下，只是沉着脸，“念你修行不易，开了灵智，将来或许能有一番造化，速速离去，道爷便不计较了！”
“嘶嘶！”大马猴又作势欲扑，来吓唬陈桑树。
陈桑树单手提着包浆木棍，另一只手则悄然摸上了腰间的宝葫芦。
淡淡摇了摇头：“自作孽，不可活！”
当下便高高举起包浆木棍，对准大马猴重重砸下，这一击出乎大马猴的意料，没想到陈桑树真的敢动手，大马猴措手不及，脑袋上就挨了一棍子。
但它只是甩了甩脑袋，一个翻身就从墙头上冲下来，对着陈桑树就扑过来。
陈桑树挥动木棍，自有一番套路。
他虽然一直跟随师父在山中苦修道法，但武道拳法也没少参悟，时常打熬筋骨，毕竟修道也需要一副好身体来打底。
棍子打砸间，便套用了不少武道拳法的招式。
奈何大马猴身手更加灵活，而且一扑一退之间，竟然隐隐约约也有武道的影子。
啪嗒！
嘶嘶！
一人一猴，就在小院子中大开大合的干起来，但又都保持了一定的克制，远离了墙边的锅灶，免得不小心将锅灶打翻，那炖老母鸡就没得吃了。
才打了几个回合。
陈桑树就感觉到气力不支，血炼宝葫芦，消耗了他太多的精力。
“放在平日里，至少能跟大马猴斗上几十回合的……”陈桑树咬牙暗道。
这只大马猴在四顶山中开了灵智，自然没少来丹霞宫偷吃的。陈老道见它虽然凶顽，却甚少伤人，顶多抢点上山下山的行人吃食，便不曾打杀它。
也算是给陈桑树找个对手，磨炼技艺。
奈何陈老道死了，大马猴渐渐没了约束，愈发穷凶极恶起来，现在都敢明目张胆的来丹霞宫打劫饭菜了。
“嘶嘶！”
见到陈桑树有一刹那的走神，大马猴目中凶光闪烁，身子灵活一扑，已经将包浆木棍打落在地。
然后张开血盆大口，四颗獠牙寒光闪烁，就要撕咬陈桑树。
噌啷！
一声宝剑出鞘的鸣音绽放，自陈桑树腰间宝葫芦上，飞出一道白光。
迅速化作一柄造型古朴的飞剑，斩向扑咬过来的大马猴脖颈。
咔嚓！
大马猴及时扭身转头，才险之又险避开飞剑的刺杀，但一颗獠牙却磕在飞剑的剑刃上，当场就断掉半截，掉落在地上。
陈桑树伸手抓住龙头宝剑，没有任何迟疑，就是往前刺出。
噗嗤！
大马猴躲闪不及，肩膀上溅起一道血光，惨叫着翻滚逃开，几下便跳上墙头，再抓住墙外的树枝，飞一般逃进树冠中，捂着自己流血的胳膊。
透过树枝缝隙，目光惊疑不定的盯着陈桑树。
“滚，再不滚，一剑剁了你！”陈桑树作势要祭出手中的龙头宝剑。
大马猴吓得飞一般窜出树冠，跳进另一棵大树，树冠阵阵晃动，一眨眼功夫便逃进了吴家山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