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12.艾丽娅
如果要在哈里曼城里找出最高大的那座建筑，那一定是教廷；但如果说是最豪华的建筑，那百分百就是行会了。
由米白色的大理石为基调，辅以精致的浮雕和光彩夺目的哥特式玻璃彩绘，光是看一眼就能让人感到极度的昂贵和奢华，犹如拿着面包铺路的女王。
而在艾丽娅上任之前，这里远没有这么豪奢，短短数年便聚拢了一大批财富，足以见这个女人手段的了得。
霍林揣紧怀里的首饰，有些紧张地舔了舔干燥的下唇。
希望这份礼物能让她满意。
他还没走进门就听到“轰隆”一声巨响，甚至来不及认清那是什么，只能看到眼前闪过一道黑影。
几个人高马大的行会工作人员面无表情地将一个身材佝偻的男人扔出去，动作随意地就像在把垃圾扔进垃圾桶。
“还请让我见艾丽娅大人！求您了，老爷！还请让我见艾丽娅大人，老爷，您行行好吧！如果没有这份工作，我们全家人都会饿死的……！”
那男人在地上滚了那么一圈，顾不上疼痛，马不停息地调整动作，跪在地上不断磕头，从喉咙里发出如同困兽一般的咽呜声。
他双眼充满血丝，磕头的力度不断加大，在地面上留下来一个又一个带血的痕迹。
他的哀求自然而然是被无视了。
霍林不禁停下脚步，远远地看了他一眼。
不出意外，是被艾丽娅拒之门外的求职者。
想要获得营业资格，却不合那个女人的眼色，最后往往就会像一条狗一样被丢出来，只配在门口吱哇乱叫。
“接下来是您的会面时间，尊敬的霍林先生。”
“好的，谢谢。”
耳边传来行会人员冷淡的声音，霍林移开视线，对说话的人点头致意，径直走进了那座高大但冰冷的建筑。
希望他的礼物能让这位“哈里曼的女王”满意。
外面的天气很冷，虽然这里很温暖，却并不让人感到舒适。
“是什么风把你吹过来了？卡捷娜的小跟班。”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女人身材丰满而高挑，贴身而华美的礼服很好地勾勒出了她优美的身体线条，胸口的圆润随着她的动作而不断起伏，只露出一抹格外显眼的雪白。
她金发碧眼，体格风骚，配合着她勾起的唇和向上吊的眼，几乎所有第一次见她的人都会联想到一个词——
“蛇蝎美人”。
此人正是艾丽娅·斯蒂亚克，整个哈里曼城地位最高的女人。
“好久不见，艾丽娅女士，您还是那么美丽。”
霍林十分自然地在她的对面坐下，他取下脖子上的黑色围巾，脸被晨风吹得略微发红，反而更显得他面容英俊，是很讨年长贵妇人喜欢的小白脸长相。
“油嘴滑舌——”
她昂着头，伸出细软无骨的手，点了点他的额头，红唇轻启。
“怎么？被卡捷娜从教廷里赶出来，就来找我了吗？小家伙，我这里可不是什么收留流浪狗的地方。”
“如果可以被艾丽娅大人收留，那我很荣幸。但很可惜，我目前还没有流浪的打算，所以还是算了吧。”
霍林露出十分称职的假笑，明明她的力道不大，却还是装模作样地往后倒了一下，以此让这任性的女人开心。
一般的普通人根本没有机会见到她，只会像刚开始的那个男人一样被拒之门外。
要不是因为他在教廷待了几年，和这位大人还有那么一点关系，恐怕今天连她的鞋子都看不到。
霍林探手，将艾丽娅白皙柔软的手握住，在她的手背上轻轻印上一吻。
“艾丽娅大人，您今天还是如此美丽。”
以此同时，他神情温柔地从怀中缓缓掏出事先准备好的那条漂亮的手链，动作无比轻柔地将手链给她带上，就像是信徒在擦拭神像一般，专注而认真。
很快，一条闪烁着细碎光芒的手链就这样出现在了女人的手腕上，随着她的动作而不断折射出细碎的光，就像是一条缓缓流动的星河。
“不错，很好看。”
她眯起眼睛，勾起唇，附下身子和霍林对视，笑靥如花。
“你似乎很知道我的喜好呢，卡捷娜把你教的很好。说吧，准备了这么漂亮的礼物，想要我帮你做什么？”
“不不不，不敢当。我只是觉得，这条手链很适合艾丽娅大人罢了，并没有什么其他的心思。让这座城市再次伟大的是您，我怎么敢有什么过分的想法呢？”
霍林十分谦卑地摇着头，他垂下眼帘，低声下气的样子看得她格外顺心。
“只不过——如果您愿意给我一个营业的资格，在这座城市里开办自己的产业，那就更好不过了，因为这样我就有更多的机会孝敬你了。”
“什么产业？”
艾丽娅挑了挑眉，她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背过脸，舒展身体，伸了个懒腰，就像一只正在散发睡意的美洲豹。
“你不是大祭司吗？难道还想自立门户？和教廷对着干？”
“不。”
霍林的姿态依旧卑微，不过这一次，他稍微直起了腰。
他缓缓抬起头来，直视着对面女人的眼睛。
“只是一家普通的小餐馆罢了。艾丽娅大人，我可没有和教廷对着干的胆子呢。我只想过平平淡淡的生活。”
“……”
她在听到“餐馆”二字的时候明显神情有些不自然，这抹不自然很快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难以抑制的笑意和眼底的嘲讽。
“哈哈哈……”
就像是听到了什么无比好笑的事情一样，她捂住嘴，只露出一双弯弯的眼睛，笑得合不拢嘴，笑得前仰后合。
“我真没想到！你居然转职了？！每个人一生中只有一次的转职机会，你居然用在了这里？！”
艾丽娅的笑声越来越放肆，声音中的讥讽也越来越不加掩饰。
“不知道卡捷娜有没有想到，她辛辛苦苦培养了八年的继承人，居然放着好好的大祭司不干，跑去当一个一无是处的烹饪师！哈哈哈……这绝对是我这辈子听说过最好笑的事情了……”
霍林静静地看着她的笑，表情没有一分一毫的变化。
这女人的性格真是和传闻中一样的恶劣呢。
不过好在，早在进门前他就想到自己会受到她的嘲笑了，已经不好了不少心理准备，目前还能忍受。
“所以，尊敬的艾丽娅大人，您愿意给我这个机会，让我更好地充当你的笑柄吗？”
他耐着性子，又问了一遍。
“……？”
艾丽娅停止了大笑。
方才那一阵笑似乎让她耗费了不少精力，香汗淋漓，脸颊绯红，她的身上有一股很甜的香气，此时的她看起来就像是一块快要融化的奶油蛋糕。
“答案当然是……”
她斜着眼睛看着霍林，美目中似乎还有残留的笑意。
“不行。”
“抱歉呢，我可不准备让卡捷娜的爱徒如意。其实我很讨厌我那个表妹呢，这是秘密，不要乱说哦。”
说着，她故作俏皮地对他眨了眨右眼。
霍林闻言，收紧了手部的肌肉，双臂握拳，从地上缓缓站起。
“哦，是吗？”
他像是变戏法一般从身上随身携带的包里掏出一个餐盒，他将它打开，刹那间，一股扑鼻的香味弥漫开来。
“您要不再考虑考虑？”
原本神色得意的艾丽娅，突然有些僵直地顿住了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