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明心见性,即见真我
张朝闻看着吴相,不明白少年为何下意识皱起眉头。
自己年轻时家境优渥,跟着老儒生刻苦钻研,还未及冠便以高中,刻录在石板上的第一境修行之法,描绘的浅显易懂。
莫非是死了太久,将当年所学还给了先生,让人看着晦涩难懂?
“你在疑惑什么?”
见吴相久久不曾发声,也不曾按照指引找个僻静处盘膝运气,忍不住道出心中所惑。
吴相记性很好,这么一小会儿的功夫便将石板上的内容牢刻在心。
“我在疑惑,道长与我说不见第一境修行功法,感知不到灵气,可我在看完父亲所留竹简后,便能调动周身灵气。”
吴相屏息凝神,调动灵气吹向张朝闻。
“只是如今虽说调动起来得心应手,却极为耗费心神,不知是不是我未得完整功法的缘故。”
张朝闻面不见波澜,心中却大浪汹涌。
照常理来。
别说吴相现在只是门外汉,就算他成功迈入第一境,也只是能够驱使自身储存的灵气,远不到可以调动周身灵气的火候。
这种情况,自他修行来从未见过。
“没有什么可疑惑的,世间人有数万万,面貌身材各不同,修行体质亦是如此。”
“很显然,你天赋卓然,生来就是修行种子。”
他不知根本,无法解答,可又不愿在晚辈前落了面,只得随口寻个说法,好让吴相不去深究。
只愿先生在天之灵,莫怪自己非但没有为后生解惑,反倒编排谎言。
“多谢先生解惑。”
吴相道了声谢,在屋中清扫一片干净处,盘膝坐下,根据石板上的内容尝试引气入体。
“人体经脉错综复杂,生时无垢,引气入体畅通无阻。”
“可后天需食五谷杂粮才能存活,会有污垢将经脉堵塞,我就在你旁边,若有问题,随时问我。”
张朝闻大手一挥,将床榻恢复如初,躺在床上静静看着吴相修行。
如是困了,随时可以入睡。
修行并不是说感知到灵气便能一帆风顺,他还记得当初从自己能够调遣灵气开始,打通经脉,在丹田中留下发丝一般的灵气,用力足足三日。
饶是如此,也被先生夸赞,说他是千年难得一见的天才。
吴相微微点头,完全沉浸在引气入体中。
知道经脉脆弱,吴相行气小心,生怕一个莽撞导致经脉受创,修行遇阻。
除此之外,还要格外关心灵气运行路径,若是不小心行岔气,极有可能让经脉纠缠在一起,还需耗费精力将其解开。
好在当年自己没有胡乱引气,否则经脉不晓得会乱成什么样子。
只是……
灵气在经脉中畅通无阻,未见任何堵塞,半刻钟后,已有灵气落座丹田,凝成小拇指粗细的气流盘踞。
自己万般小心,难不成还是出了问题?
吴相不可置信,自己分明严格按照石板上描述的那般运行,怎么会……
又尝试引来一股灵气在经脉中游走,不多时便和丹田中的气流汇聚在一起。
“道长,我好像成了……”
听吴相说自己成了,张朝闻一个鲤鱼打挺站到少年身边,开始查探他的情况。
还不到一刻钟,怎么可能就这么轻松的成了?
可事实告诉他,吴相不仅成了,还远胜自己当时近一个月的苦修。
怎会如此迅速?
张朝闻心中不解,却怕还是少年心性的吴相飘飘然,故作严肃:“不错,若是再快几分,便有我当年风范。”
“我经脉中并无堵塞,也是因我体质特殊吗?”
吴相清楚修行之事不可大意,再度向张朝闻提出心中疑惑。
张朝闻低头沉思,想好说辞后才开始胡诌。
“许是你天赋卓然,又或是太岁的功效?”
“我也不知,毕竟我当时经脉中虽有堵塞,但灵气在我的控制下势如破竹,未因堵塞有所停滞。”
“善,你这厮好生会口……”
人脸刚冒出来,直接被张朝闻一巴掌打散。
做完这些,张朝闻只感觉脸颊发烫,别过脑袋不让吴相察觉出异样。
“你运气路径没错,引气入体只是开始,继续吧。”
知道自己运行无错,吴相这才放下心来。
正如张朝闻所说,引气入体只是开始,想要真正修成第一境,需要让灵气灌满丹田,再调动灵气冲击眉心印堂穴,以此窥见真我。
这之后,才算顺利迈入修行第一境——见真我,俗世又称真我境。
有了两次经验,这次熟捻不少,丹田中储藏灵气的速度大大加快。
不多时,丹田注满,可以尝试冲击印堂穴。
或许丹田中的灵气沾染了自己的气息,吴相调动起来感觉不如往常那般剧烈消耗心神,反倒轻松顺畅。
“轰!”
丹田中所有灵气在吴相的操纵下凝成一根针,撞击印堂穴。
仅是一击,便有嗡鸣在颅内响起,紧接着头痛欲裂,坐姿歪斜。
旋即意识飘忽,明明没有睁眼,却有画面映入眼帘。
眼前是片空旷地,两尊巨人腿如柱,高三丈,一尊巨人身着黑红战甲,腰束长刀;另一尊巨人身穿金色长袍,手持经书。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和吴相身高相同的少年,穿的是粗布麻衣,在两尊巨人的注视下瑟缩着,却不肯向后退移身形。
若是安置三段弧线,将三人相连,可画出一个圆。
圆圈中心,一个巴掌大的小人盘坐原地,自顾自的吐息。
无论巨人、少年还是小人,面容与吴相一致。
似是察觉到吴相在看自己,小人揉搓着双手,一杆秤缓缓浮现,两尊巨人站在秤的两端,没有产生偏移。
“呼~”
吴相不再运转灵气,从画面中退出,再度行气至印堂穴,便能再度看见内景。
按照石板上的内容,这算是迈入真我境。
他方才所见,分别是自己的魂魄与三尸,此乃修行根本。
小人是魂魄,黑红巨人是恶尸,金袍巨人是善尸,麻衣少年是自我尸。
“头疼?”
“没事儿,第一次失败很正常,休整一下再来即可。”
张朝闻吃了一口干粮,安慰少年。
他在行气入印堂穴,得见真我,用了三个月,尝试不知多少次。
第一次失败后,自己的反应和吴相别无二致。
“成了,只是……”
吴相摇晃着脑袋,以此缓解冲击印堂穴后遗留的头痛。
张朝闻也头痛,他这是见到了什么样的怪胎!
明明寻常修道者都要耗时一年半载,他怎么又能一次成功?
“只是什么?”
“我的自我尸跟我大小一样,可善尸恶尸却有三丈高,他们站在秤上,完全等重。”
不应该啊!
心无定性,善恶自有倾斜,明明没有对善尸恶尸进行调整,怎么可能会等重?
张朝闻百思不得其解,索性放弃挣扎。
这小子太过怪异,看不懂,看不懂……
“你这个问题很严重,往后你要不断地给自我尸灌输灵气,将它壮大,身高不能低于善恶双尸。”
张朝闻十分严肃。
这回他并没有胡诌。
恶尸过于壮大,人会被恶尸影响变成魔道,从此以作恶为乐。
善尸过于强大,也会受到善尸的影响,为了做好人好事呕心沥血,最终不得善终。
当善恶二尸都远超自我尸后,人会迷失自己,从此浑浑噩噩。
吴相点头,原身父亲留下的竹简上有注解,他自然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只是今天修为突飞猛进,不适合继续修行,再加上猫妖的事情还未解决,心中始终不安定,吴相决定出去走走,看看能否找到猫妖的下落。
妖异虽不如邪异那般恐怖,可它们却不会像邪异那样受到白昼的影响。
当黑夜褪去,邪异会淡去身形,不知躲在哪里。
而妖异只是没有夜间那般凶悍,仍旧可以行动自如。
稍作休整,吴相缓缓起身,开始思考猫妖会躲在哪里。
“轰!”
见吴相要出门,张朝闻轻拍床尾,床榻应声倒塌,看起来和刚被猫妖破坏完一样。
“你干嘛?”
“因为一些原因,我不能行善事,我刚才把你的床修复是为了方便自己休息,现在不用了,自是应该让它恢复原样。”
道长伸了个懒腰,白天恶不经常出来,自己两耳清净,很惬意。
“那道长先去一边休息,我把它修复好再出门。”
吴相从院子里找来几根木条,废了半天力气才将床立起来。
坐上去并无任何不适后,少年蹲在墙角,打算将窟窿填充。
“这是什么?”
才刚蹲下身子,吴相就看到另一边有个干枯的尸体。
手腕骨骼奇粗,很显然不是老太的遗体。
可洞口太小,蹲着有看不见尸体全貌,干脆趴在地上,往老太家瞄。
“棺材铺老板!”
只是一眼,吴相便通过修长的身体辨认出这是谁。
他又死了?
吴相不能确定,赶忙把脑袋缩回来。
“嘶~”
这是衣服摩擦地面的声音。
除此之外,并没有任何声响,可棺材铺老板却一点点往外移,显然是有东西在拖动他。
吴相也不犹豫,赶忙跑出屋子,跳上墙头企图弄清楚老太家里究竟有什么东西。
他现在是真我境,光丹田中储存的灵气就比之前调用的灵气总和还多,面对白天的妖异,根本不惧。
可当他看清老太屋中时,却没有发现任何人。
甚至没有看到棺材铺老板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