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大宋当二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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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不入世,亦不救世

长治久安之策。

欧阳修递过来的信笺上,只写了这六个字。

陈鸣见状,两眼一黑,当真是一个头两个大。

作为一个理工科学生,古诗词这种还有必备作为文学素养摇摇欲坠的底子。

再加上自己的确对诗词感兴趣,勉勉强强能在大文豪欧阳修面前装一小会儿。

但遇上专业性极强的政治分析,真是令人头秃。

可欧阳修在对面仍旧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似乎天崩地裂,我自岿然不动。

陈鸣要是八风乱动,属实有点跌份。

说实话,他自从到这儿来,除了确认是宋朝,仁宗在位,其他细节一无所知。

甚至连年份都不能确认。

毕竟就算他再混蛋,也不能随便抓来个人问现在是仁宗多少年叭。

纨绔的名声已经够不好洗白了,这话要是问出口,别人会以为自己是个傻子的。

再说,要是被有心之人听了去,像秦深那样的,还不得参自己一本。

搞不好又是一场朝堂风波。

“呃……”陈鸣喝了一口茶,心念一动,决定拉自己那个不存在的“师父”出来顶锅。

“欧阳伯父有所不知,我师父曾立过规矩,其中有一条,便是不入世。这个问题,恕晚辈不能作答。”

欧阳修似乎对这个规矩有几分兴趣,便没追问,反而问道:“无妨,是我唐突了,不过我想知道,高人还有何规矩?”

陈鸣默了一下,决定转移话题。

规矩当然会有很多,只是视具体情况而定,况且,其他的还没编出来。

“家师是个特立独行的人,很多时候规矩立得随心所欲,但对入世的态度,倒一直是格外坚定的反对,想来,或许被凡尘俗世所伤过吧。”

陈鸣顾左右而言他,欧阳修并不急,伸手收回了那张信笺,算是结束了这一话题。

欧阳修大概是没准备试探其他,陈鸣也自知说多错多,因此两人陷入了尴尬的沉默。

“醉翁!可叫我好找,原来在这里躲清闲!”一位看着年逾半百但仍旧健硕的老者突然造访。

陈鸣的位置正对着老者,可对方似乎没有注意到他,几步就来到了亭中。

“希文兄。”欧阳修起身鞠躬行礼,又将自己的位置让给来者。

座位只设有两个,显然今天欧阳修只叫了自己,但却对这位不请自来的老者十分尊敬。

既然欧阳修让出了座位,作为晚辈后生的陈鸣自然也得起身,把自己的座位让给更年长的欧阳修。

他的举动极大取悦了两位长辈,二人都对他投来赞许的目光。

陈鸣:压力山大。

他立在两人中间,像个贴身小厮一样,索性就替二人换了新的茶。

“这位小友是?”老人啜了口茶,一副通体舒泰的模样。

这年轻人看穿着不想平常人家的子弟,又十分有礼,他最近刚好缺个贴心的徒弟。

若是资质不错,可以考虑收下。

“前辈好,我叫陈鸣,家父是陈青云。”

陈鸣明显感觉到,在听到陈青云的名字时,面前的老者眉头微蹙,似乎不太开心。

“陈小友,这位是我知己范仲淹先生。”

大抵欧阳修察觉出两人之间的氛围犀利,开口解围。

范仲淹?!

这人就是?!

陈鸣一时之间有些幻灭。

想当年“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云淡风轻似乎还在耳边。

现实却给了他一个无情的大比兜。

不过想来也有道理,范仲淹比欧阳修大许多,就算年轻时再风华绝代,如今也是五十多岁了。

岁月果然是把杀猪刀。

“你就是那个寻花问柳出了名的浪荡王爷?”范仲淹语气不善,但声如洪钟。

嗯,至少老人家身体应该还挺硬朗。

陈鸣想解释,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欧阳修倒是自诩知道几分内情,不愿意陈鸣蒙受不白之冤,又顾念着高人的隐私,一时进退两难,脸色格外精彩。

“是我,老先生倒是消息通达。”陈鸣不卑不亢,无形中赚了一波好感。

范仲淹毕竟不是等闲之辈。虽然对陈青云那个不成器的儿子有所耳闻,但陈鸣先入为主的表现还是拉高了许多印象分。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范仲淹拿起茶杯,正好瞧见欧阳修留在茶桌上面的信笺。

他扫了一眼,原以为是这个少年来请教欧阳修,没想到对面的欧阳修面色惭愧,解释道:“希文兄,这是我想请教陈小友的问题。”

范仲淹大惊。自己这个小友的水平他是清楚的,没想到竟然会同这样一个不谙世事的纨绔子弟请教问题。

还是这样深奥的问题。

一时之间,对陈鸣多了几分好奇。

“那陈小友有何高见?”他拿着信笺望向陈鸣,语气中好奇多于期待。

陈鸣知道,这个题今日怕是躲不过去了,索性躬身朗声道:“范前辈,此题我并未解答。”

“哦?为何不答?”范仲淹闻言兴致更甚,追问道。

陈鸣微微一笑,语气不悲不喜:“因为此事无解。”

这个答案非常哲学。

欧阳修本以为陈鸣会将碧翠楼高人的故事和盘托出,正好洗清自己纨绔的恶名。

但陈鸣没有。

他给出了另一个不能算答案的答案。

范仲淹显然对这个答案颇有微词,觉得不过是一个诡辩。

“小友既觉得无解,可否详细说说?”

范仲淹刨根问底道。

“长者问,不敢欺瞒,如有得罪,还请前辈勿怪。”

陈鸣双手一拱,解释道:“小生之所以说不存在长治久安之策,原因有三。”

“愿闻其详。”范仲淹放下茶杯,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一则长治有难。治者为人,再智亦有私。人心各有私,使天下无谓为公,既不可为黎民社稷,何来长治?”

陈鸣古文功底尚可,因此这番话交流起来并无障碍,因为此话一出,欧阳修和范仲淹神色都有些严肃。

“古有秦朝为例,始皇野心何其磅礴,让秦之寿命不过十之又五,其根因于人心之私。”

这个例子很有力度,毕竟都是文人骚客,又怎么会不清楚秦二世而亡的悲剧根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