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老龙
“科斯卡！科斯卡！醒醒！拜托了，醒醒！”
不知何地，一个半截入土年龄的大叔好似不胜酒力，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上不省人事，他的嘴角在呼声中有了反应，略微抽动。
见鬼...我这是怎么了？又喝醉了吗？怎么连动一根指头的力气都没有。
谁在喊我...科斯卡觉得自己从来没睡得这么舒服，坐在万剑团的每一个日子他都睡不好，十年来夜夜如此。
因为他的仇人太多了，从北国到中洲，甚至南方的孑遗都不待见他，他生怕自己的手下下一秒会提着刀剑冲进营帐送他归西。
声音越来越清晰，科斯卡皱了皱眉。
那是个女声。
他不记得自己流过什么风流债，女人们惦记的都是自己二三十岁的俏皮样子，还有自己手中的那柄银剑。
银剑就像余利恩那个小鬼说的一样，的确很烂，女人们为它执着只是因为当时那个拿着它的人能够统帅整个世界最大的一股流氓势力，这就是它的价值所在。
就这么静静想着，科斯卡突然感觉喉咙一紧，好似坠入海底一般，窒息感传来，于是他开始拼命呼吸。
“呵呼...呵呼...呵呼。”
他从伊茉拉的身边醒来，眼神中带着几分茫然。
“这是什么地方？现在不是天黑吗？”周围一片漆黑，只是抬头不见夜空，瓦那那片被星星和月光点亮的美丽天穹也消失不见。
“反正这里不是冥界。”伊茉拉见科斯卡苏醒，她声音和缓了许多。
“提娅特回来了。”
她只是撂下这么轻描淡写的六个字，随后转身继续开始用魔法滋养着她的符文剑。
这位佣兵大叔的眼眸下一刻猛地收缩，脑袋好似触电般的开始回忆起不久前发生的事情。
人的脑子会过滤掉对于他们来说最痛苦的事情，只是科斯卡那常年被酒精麻醉的脑袋已经失去了这个功能。
只是这是好事，要不然他就无法回想起那位尤利娅王女来到万剑团的那一日所发生的事情。
她丝毫没有任何防备，没有带着一位厉害的手下，全然孤身一人，甚至完全起没有防御万剑团的魔法观测的念头。
在对方魔杖闪烁光芒的那一刻，科斯卡也切切实实意识到了伊茉拉为何喃喃着他们不可能刺杀成功这三个字。
龙族自古以寿命悠久在各族中闻名，它们甚至比精灵还要长寿，即使是最短寿的蓝龙种，也有至少五百年的寿命。
在尤利娅那无法言说的魔法面前，龙族引以为傲的磅礴生命彻底消失，这位卡尔的公主甚至不需要任何攻击，她只是轻轻一点，好似死亡女神一般就收走了一位他同胞的生命。
即使伊茉拉选择站在他们这一边，准备了如此之久也只是飞蛾扑火，天才之所以称之为天才就在于其无法比拟。
伊茉拉绞尽脑汁只能想出一个最笨的办法，就是进行直接对抗。
龙族的力量来源于血脉，而它们的血液中蕴含着生命力，面对死亡只能用足量的生命力进行对抗。
这是自杀式的方式，科斯卡他们却别无怨言，在确认尤利娅的魔法真正如此时，他们选择将自己的生命集中到整个族群的希望，提娅特的身上。
在自己晕死前的最后一秒，彻底龙化的红龙公主完全解放了她的血脉，冲破了对方的【死亡魔法】，和这位预言中给龙族带去死亡的魔法师战在一起。
看起来伊茉拉是废了很大力才将自己救活。
“真的回来了吗？”科斯卡反复咀嚼着这句话，他声音沙哑。
“你身为龙族，这种事恐怕不应该问我，父亲，我真的已经尽力了。”伊茉拉没有回头。
在见到尤利娅那可怕魔法的一瞬间，即使是这位身经百战的佣兵之王也产生了动摇的念头。
好在他不是肩负重任的那一位，他只需要尽力，付出生命就好。
压着龙族重任的不是他。
“提娅特到底赢没赢我不清楚，只是我确定尤利娅·卡尔依旧活得好好的，两日后，她将要在瓦那的中心广场进行演讲。”
这话说出来的时候，科斯卡的心已经凉了一半。
尤利娅还活着，这个名字对于每一位龙族来说，都是一个梦魇。
龙族在五十年前就预言这么一位覆灭龙族的魔法师存在，他们从那时起就为这一天开始准备。
结果到了最后，她依然活着？
“而我更加确定的一件事，便是万剑团如今已经玩完了。”伊茉拉的声音带着几分怨恨。
“即使这次死的都是龙族，但是万剑团也逃不了了，那天没杀掉尤利娅，一切都已经玩完了！”
科斯卡陷入沉默，他心中也在滴血，只是万剑团在创立之初，便是为了今日。
所以余下的问题，无非是值或者不值两种选择罢了。
说到底佣兵不过是一群见钱眼开的白痴罢了，他们曾经自诩好运再造了一个王国，便认为自己能耐通天。
只是如今看来这一切可笑至极，王国并不是一群亡命之徒可以染指的，至少在卡尔公国这里不是如此。
伊茉拉起身，她打了个响指，那是在瓦那郊外的一处洞穴中，阴暗之中她还施加了【暗影魔法】进行遮蔽。
“你要去哪？”科斯卡只感觉全身虚弱。
“我为万剑团付出了十年，无时无刻不在呕心沥血，谁曾想这是一件消耗品，而我在其中只是一个零件，保持它能运转下去。”伊茉拉把剑收回了剑鞘中，她淡淡说道。
“我尽力了，或者说对你仁至义尽。”
“不管提娅特是不是成功了，这都不干我的事情。我没有时间干蠢事了，至少在我变得和你一样衰弱前。”
“所以你到底要去干什么！”科斯卡的厚脸皮第一次感觉火辣辣的，他嚎叫。
“我要变强，就这么简单，或者说这是我从那时起唯一的目标，十年间我把它丢掉了，我认为坐拥万剑团就能让我变得强大，真是可笑。”伊茉拉停了停。
“这是我最后一句忠告了，父亲，我不管你这十年是演戏给我看，或者是真的变得如此不堪，至少这一次别死在酒馆里了。”
这位佣兵女王十分果决，撂下这句话后转身离开，不再回头。
洞穴里静悄悄，科斯卡显得十分茫然无助。
“好吧科斯卡...现在回米利迪乌斯还来得及吗？拾掇拾掇咱的小房子也许还不错。”
大叔嘀咕着，只是他却僵住。
自己的房子被烧了不是吗，他心中苦笑，看来这也算是一种报应。
“不管怎样，我依然是龙族啊，即使已经没了希望。”
他双脚打颤，有点站立不稳。
“先去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