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赎罪的永生者
在瓦那郡的东边，都城汉姆以东，如果从天空俯瞰，会发现一处绿意盎然的地区。
即使在万物凋零的严冬，这里的植被繁茂，一如春天一般，生命力旺盛。
当年列蒙·卡尔为了对抗旧帝国，在这片土地借助米利迪乌斯和魔法女神的伟力创造了沃土。
讽刺的是，如今这生命力旺盛的地方，无人敢踏足。
“要不我就带你们到这吧？余连。”
远处有两个树木虬结交错，图蒙克面色苍白，这树的长了个人的外观，只不过缺了五官而已。
这一次倒不用余利恩来发表意见，伊莲只是静静地看着图蒙克，对方垂头丧气的低下了头，向前迈进了一步。
听见了吗？
余利恩转头向伊莲问道。
“没有，很安静。”
这片区域的中心有不断的击锤音，来自一个敲打了一千年锤子的仍未出师的学徒。
三人继续走着，在巨树前伊莲停了下来，少女蹙着眉头，随后吟咏法词。
一个湛蓝色的光环将她包裹了起来，这巨树不再是由木头组成，而是某种在蠕动的不明生物体。
余利恩向着图蒙克摆了摆手，示意对方可以离去了，从接触巨树开始，那股生命力就开始影响周围的一切。
而他伸出手，准备感知一下这位受到诅咒的“不死者”的神秘所在。
伊莲伸手抓住了他的手。
“进来再摸。”
“可是伊莲小姐你这罩子有点小啊。”
余利恩上下打量了一下，对方的魔法防护罩只覆盖了其半米以外的区域。
自己真要走进去，那磕磕碰碰在所难免，他想了想还是要不打算保持绅士风度，却不太敢拒绝。
伊莲有点语塞，然后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
“哦，我就这么大，你觉得哪个魔法师比我厉害你去找吧。”
“行，那我进来咯。”
余利恩觉得两人对话有点怪怪的，没有纠结而是钻了进来，随后触碰树根。
轰隆隆，如神明将海洋分割一般，巨树突然开裂，中间裸露出通向高处的斑驳石阶，被青苔藤蔓增添了年岁的气息。
叮，叮，叮。
伊莲吓了一跳，不仅仅是突如其来的击锤音，还有青苔上疯狂蠕动的藤蔓。
在巨树的最顶端，树叶随着锤击一片又一片的掉落，而每一锤又让这棵巨树增添不少枝干。
循环往复，这一切如心脏一般跳动着。
两人缓缓走了上去，在石阶的尽头，一个被树根缠绕的“人”举起重锤，在茫然的敲打着一块铁片。
“弗欧斯，盗取火种的滋味可还满意。”
余利恩淡淡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那树人的击锤声明显顿了顿。
“你是谁？救救我，请救救我！”
好似突然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无数藤蔓向余利恩涌来，而余利恩则是站在原地静静看着这一切。
在藤蔓快要碰到余利恩的一刹，伊莲用漂浮咒将他往后退了退。
“我能救你，但是你做好被救的准备了吗？”
树人再一次颤抖，藤蔓开始脱落，露出对方的面容。
和余利恩年纪相仿的年轻面容显露而出，岁月没有在其身上留下任何痕迹。
弗欧斯怔怔地看着余利恩，随后情绪激动，整个巨树开始颤抖起来。
“天哪，神明啊，是孑遗，孑遗来了，我终于有救了！”
他随后再一次向前，因为脚步被树根缠绕而跪倒在余利恩面前，只是对方接着直接匍匐了下去。
“伟大的孑遗，请用你无所不能的天赋，将我从这地狱中拉出来，求求你。”
“我能得到什么？”余利恩的言语中不自觉有了几分神性。
弗欧斯愣住，眼神变得茫然，随后下一刻又清澈起来，他向后挥手，藤蔓散开，墙壁上有着三柄精致的宝剑横列。
“这是我千年来的作品，只要你能救我，伟大的孑遗，我全都献给你。”
余利恩盯着墙壁上的宝剑，伊莲也同样在打量着这三柄剑。
在魔法还未出现的时候，这个世界是刀剑的天下，而锻造的地位无人能取代。
而在瓦那这里，经过对于锻造的不断追寻，人们终于发现，所谓锻造的极致，并不是花里胡哨借助外力的辅助。
而是朴实无华的锤击。
将无数精血孕育到每一锤上，锻材的本质都在其中升华。
这是来自锻造之神的馈赠。
而面前的这位学徒，弗欧斯，对方已经用此法锤炼了千年。
可以说，和对方的学识力量无关，千年的锤击加身，世间再没有比这三柄剑更强的宝剑了。
伊莲大概确认了宝剑的质量后，转身看向了余利恩。
她发现对方不为所动，只是静静地欣赏着这三柄剑，没有将其纳入囊中的想法。
“怎么不去拿？”少女悄声问道。
“拿不动啊，伊莲小姐。”余利恩苦笑摇头。
“啊？为什么。”
“因为我配不上，它们不会认可我的。就和你的翠绿魔杖不认可老卡特一样，越是具有强大力量的武器，能适配的人就越少。”
余利恩没有任何有关剑的血脉天赋，而他对于剑的天赋也只算得上资质平平。
“孑遗大人，您还不满意吗？我...我还能将这三柄剑融为一体，请你救救我。”
余利恩笑着摇头，视线收了回来，而是看着弗欧斯。
“我当然是要救你，只是弗欧斯，我再问你一遍，你有被拯救的觉悟吗？”
弗欧斯没有犹豫，而是疯狂点头。
余利恩接着说道。
“千年前，为了击溃旧帝国，瓦那人需要远超他们所掌握过的恐怖火焰作为锤炼利器的基地。”
“所以他们选择向神明祈祷，向神明借火，以神明的力量锻造神器，用来击杀旧帝国的‘八骑’。”
弗欧斯呆呆地听着，随后有点颤抖。
“我没干这事...孑遗大人，当时我没资格参与锻造神器啊。”
余利恩笑出了声。
“我当然知道，瓦那人日日夜夜向传说中的锻造之神阿古乌斯借火，瓦那的熔炉也日日夜夜吞吐火焰。”
“只是，人类为何要向神明借火呢？弗欧斯。”
余利恩眼神微眯。
弗欧斯的表情一下变得痛苦起来。
“因为人类是参杂着‘谬误’的生灵，所以他们造不出完美的火苗，当然，也干不成完美无缺的事情。”
“旧帝国便是如此崩塌，而瓦那想要铸造神器，也不例外。”
“不...不。”他哀嚎着。
“一千年前你犯了一个错，如果只是寻常师徒间的锤锻练习，这算不了什么。”
“可是这是押上国家命运的殊死搏斗，后果便不断放大，最后不堪设想。”
余利恩突然变得严厉。
“弗欧斯，我再问你一遍，你还要被我拯救吗？”
弗欧斯抱头痛哭，他那已经被木化的脑子几乎一瞬间就回到了千年前，当时身为学徒的他没资格参加铸造神器的过程。
他们这样的学徒，能做的就是去锻造之神赐福之地取火。
将火盆放在瓦那的核心熔炉后，他们就必须再去融取下一团神火。
这样日复一日，直到那一天。
他取回来了一团有点不一样的神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