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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章 怎么睡
二更时分,营盘外突然噼里啪啦的,惊得扬州公主坐起,紧紧抓住自己的佩剑。
军中的横刀,她嫌太难看。
女兵探头入帐:“都督放心,不过是些鞭炮而已。”
鞭炮当然对扬州军造不成伤害,可这响声,让骤然惊醒的扬州公主脑壳痛。
再次躺下,闷头睡了不知道多久,战鼓声让她再度惊起。
女兵禀报,是义军在营盘一里外擂鼓骚扰。
“为什么还没停?”
扬州公主沉着脸喝问。
“我们问过了,荀副将勒令谨守营房,不许兵马外出。”
女兵无奈地回答。
荀越在军中很有威信,他不许人外出,自然没人敢违令。
“啊!”扬州公主发出刺耳的尖叫声。“不追杀敌人、制止鼓声,本都督怎么睡觉!”
发了一通脾气,扬州公主还是捂着耳朵强行躺下了。
她心知肚明,要荀越这个时候出击,绝对办不到。
不说外头怎么黑暗,义军这个时机捣鬼,恐怕也是为了引扬州军来歼灭。
鼓声从半夜响到天明,扬州公主的脑袋都要炸开了。
晨曦起,她就催着荀越派兵制止鼓声。
一个步兵团谨慎出营,哭笑不得地搬回一个鼓架:“没有敌军,就是在鼓架上吊了一只山羊,前蹄一直落在鼓面上而已。”
荀越恍然大悟:“难怪夜里听鼓声,觉得节奏不对。”
扬州公主满眼怒火。
就这,闹腾得她不得安歇?
连带着,扬州公主看荀越都不太顺眼了。
身为副将,胆子怎么小成这样呢?
夜里派一队步兵去查看,不就什么都知道了吗?
就是真有埋伏,死上一队步兵怎么了,不就是五十人么?
头疼地用过早餐,扬州公主下令拔营,撒出游奕,大军向宣城进发。
战鼓骤然敲响,义军一个步兵团在前方邀战。
荀越请示:“都督,是不是派一府人上去灭了他们?”
扬州公主没好气地怼起:“怎么,你觉得扬州军很弱吗?需要一千人才能对付三百人?”
“让一个步兵团出战,本都督要看看,双方的硬实力差距多大!”
荀越领命,却在腹诽。
打仗还非要玩什么公平,脑子里灌了多少扬子江水哟。
没有实力差距,荀越犯得着建议出动一府的兵力吗?
步兵团对决,没有花里胡哨的招数,就是木枪对木枪、勇气对勇气的惨烈厮杀。
但是,扬州都督府兵马的操练绝对没有义军狠,身体素质要差了许多。
在平时,这些差距或许可以忽略,在战场上却很致命!
准确无误地刺出一枪,却被对手一枪干扫开,枪锋接着刺向自己,那种无力感最要命。
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可不仅仅是口号,那是许多人用生命总结出来的教训。
几乎是一面倒的厮杀,扬州步兵团倒下上百人,义军步兵团的伤亡不过十余,伤亡比接近十比一。
扬州步兵团再也挺不住了,一声呐喊,全部转头就走,空余义军步兵团在那里耀武扬威。
荀越转过脸,不想看这些溃兵。
扬州公主俏面含霜,虞候拿了步兵团那校尉过来。
“都督,小校冤枉!”校尉浑身浴血,肩头一个窟窿还在汩汩流血。“不是小校不尽力,实在是打不过啊!”
校尉不说这后半句,还不至于激怒扬州公主。
“祸乱军心,杀!”
打败仗都不是校尉的死因,公然叫嚷打不过才是取死之道。
原本按扬州公主的想法,顶天就是打校尉一百军棍。
至于一百军棍之后,校尉是否还活着,扬州公主漠不关心。
荀越明白其中缘由,却没法向麾下将校分说。
这一场小接触,让扬州公主正视两军实力的差距。
难怪义军敢凭借不多的兵马纵横江淮,就这实打实的战斗力,跟河北道那些节度使抗衡都绰绰有余。
“再遣一府出战!”
扬州公主发了狠。
可惜,义军的步兵团底线灵活,看到一府兵马出动,立刻撒丫子就跑,一点空子都不让扬州军钻。
安平远远看着步兵团撤回,拍了拍临时委任的兵曹参军方鸿鸣肩头:“想不到锥处囊中,出头就显犀利。”
方鸿鸣得意地挺了挺胸:“打硬仗下官不行,出些小主意还是可以的。”
确实,方鸿鸣在大局上没什么水平,要不然早就翻身了。
但他的夜扰敌营、悬羊击鼓,以及用一步兵团挑衅,还是有可取之处的。
至少,这些小伎俩挫伤了扬州军的锐气。
一马平川的宣城东,三千义军结成阴阳阵,静静地看着远道而来的扬州军。
城头上,宣州刺史柯大有微微摇头。
柯大亨也转了过来,立瓜锤往地上一顿:“兄长,要不要适时开门,让我配合扬州军打一场?”
柯大有捋须:“不,让他们两边使劲打,你要闲得没事,可以帮他们擂鼓助威。”
“反正,哪边都不是好人,他们死得越多,宣州越安全。”
柯大亨无所谓了,反正兄长说啥是啥。
打或不打,各有各的道理,谁也不敢说自己就一定正确了。
面对数倍于自身的扬州军,义军彪悍地发动了攻击,三千人分三面夹击,弩箭开道之后就如猛虎下山一般扑过去。
因为前面的失误,扬州公主选择了闭嘴,让副将荀越指挥应对。
“一府退下,五府顶上!”
“越骑,从右侧突击!”
“弓手,箭矢抛射!”
有条不紊的指挥下,扬州军虽然损失了一些人马,却在义军三千人的凶猛攻击下站稳了脚跟。
只要不乱,凭借扬州军的人数,总能扳回一局的。
只有越骑这一头,甫一出动就遭遇到游奕府越骑的拦截,久经沙场的游奕府越骑人数虽少,彪悍的劲头却让扬州军越骑心虚。
一名面相凶恶的游奕府骑兵挥舞漆枪,连连挑飞几名敌军,却被一枪贯穿了腹部。
怒睁虎眼,他一声大喝,左手抓住带血的枪干,生生将漆枪折断,反手一枪刺死了对手。
“游奕阿丑在此!还有谁!”
哪怕扬州军越骑人数依旧多于游奕府越骑,依旧被这一声怒吼震慑,失去了锐气,只能臊眉耷眼地回营。
“医人!请务必保他性命!”安平急促地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