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钱迷心窍
黄纸钱飘飘荡荡，轻轻落在了李休肩头，狂奔中的李休身形一滞，只觉得浑身发毛。
小女孩无声的趴在他的背后，双手攀上他的肩头，冰凉的诡气不断喷在他的脖子上，吹的人魂魄不宁。
女孩儿的脖子变形伸长，与李休呈交颈状，她将脑袋贴上李休脑袋。
两人额头贴着额头，中间隔着一张薄薄黄纸。
“咯咯咯。”
女孩轻快的笑，身形散成一堆纸钱，掉在地上被风卷走，只剩下李休额上的那一张，牢牢的粘在他的头上。
这纸钱变得越来越大，遮住了李休的视野，刻入了李休的脑海。
钱好啊，这么多钱，黄彤彤的，够买多少壮骨膏？
钱好啊，这么多钱，压的他腰都要弯了，能买下京都最贵的宅子。
黄色晃迷了李休的双眼，他受蛊惑一般抬手，想要拿到这滔天富贵。
他成功了，额上的纸钱被他抓在手中，重若万钧的钱财拿在手中，变成了轻飘飘的一张纸。
无端幽冥蓝火燃了起来，黄纸化作飞灰，仅余下一缕烟。
那烟钻入李休鼻孔，穿过血肉透过灵魂，直达李休脑海，欲在此处落地生根。
烟来了，烟化作纯粹的诡气被吸收。
李老二，道行：七百一十年
李孙氏，道行：五百六十六年
李休眼神清明晃晃脑子，再次感谢了他祖宗十八代。
不肖子孙过于没用，还好有祖宗厚爱，才得以在这危险的世上立足。
黄昏是昼夜交替之际，亦是人伏诡出之时。
忙碌了一天的百姓匆匆忙忙，要赶在宵禁之前躲回屋宅，此时路上全是行人。
“咦？谁洒在路上的纸钱？真是晦气！”
一名老伯抬起脚，想要把粘在鞋底的纸钱摘下。
他弯腰的动作停住了，钱好啊，这么多钱，黄彤彤的，够儿子在武馆学一辈子。
钱好啊，这么多钱，够买多少吃穿用度？再也不用起早贪黑出摊了。
老伯眼中贪婪一闪而过，脸色瞬间变得青白。
他将鞋底的钱握在手中，纸钱却瞬间化作飞灰。
想要归家的老汉转了方向，游荡在路上找他丢失的纸钱。
......
“武卫司紧急召集令，今夜不守城的将士，一炷香内在城墙下集合。”
震耳欲聋的声音响彻天穹，一时间人心惶惶。
“快，快关上门。”
守在家中的百姓赶紧将门拴上，燃起香火供奉神官。
还未到家的百姓拼命往家赶，有些回到了屋内，有些游荡在路上。
太阳燃尽了最后一丝余晖，火光代替太阳点亮了京都，武者举着火把，汇聚到了一个地方。
黄纸钱在地上越铺越多，游荡在路边的百姓脸色青白，开始敲击身边紧闭的屋门。
这种传播速度......
李休往城墙上赶的步伐停住，找了一个无人的角落，将李孙氏召唤了出来。
“娘，你看你能解决掉那个吗？”
李休指着路上的纸钱问。
李孙氏不说话，慈爱的看着李休。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李休走到路中间，主动踩到地上的黄纸钱上。
眼前闪过走马灯般的幻想，不过没有与小女孩接触时的强烈，稍微定下心神就能克制住。
因为衍生它的人太弱了吗？
虽然影响很小，但李休还是一脸贪婪的邪笑，手不受控制似的伸向鞋底。
“娘，救我！”
李休一边表演，一边望向李孙氏。
李孙氏的表情表的狰狞，眼中染上血色。
虎头鞋悄然出现在她的裙摆下，衣摆上的血液滴在鞋上，将鲜红的布料染成暗红。
鞋子一步一步走，像是有无形的人穿着它，它走到路中间，踩到了黄色纸钱上。
纸钱顷刻间被血液渗透，化作一团小小血泊。
鞋子跳了起来，每一步都精准的踩中纸钱，像是天真稚童的无聊游戏。
血泊渐渐多了起来，无意间游荡的百姓踩了上去，他忘记了寻找纸钱，只想穿着脚上的虎头鞋走更多的路，走到娘亲身边。
兵丁五人一组，由一名小旗领头，举着火把在大街小巷上巡逻，摧毁纸钱杀掉游荡的居民。
墙角处有一枚平平无奇的纸钱静躺，眼尖的小旗发现了它，提着佩剑刺下。
预料中扎破纸张的情况没有出现，大量诡气涌出，组成了头贴纸钱的一个八旬老妇。
小旗噔噔后退好几丈，老妇身形一个闪烁就站在了小旗面前。
一人一诡额头碰额头，老妇身形化作漫天纸钱。
兵丁们惊出一身白毛汗，围成一圈背靠着背后撤。
小旗贪婪的笑，正要摘下额头纸钱之际，一只虎头鞋套在了他的脚上。
笑容与痛苦交替出现在他的脸上，脚被虎头鞋拧成三寸金莲，一身血气快被抽了个干净，纸钱拼命引诱，逼他继续伸手将其摘下。
两相交叠，可怜的小旗砰的一声摔在地上。
头颅砸到血泊中，纸钱被血渍浸透，无力的从小旗额头脱落。
围成一圈的兵丁们惊恐的发现，那暗红的虎头鞋套在了他们每个人的脚上。
李孙氏不分人诡，除了她的儿子，任何在领域中活动的东西，都得死。
她怨毒的盯着后退的兵丁，正要催动诡气，胳膊上却搭上一片温热手掌。
李休扶着娘亲的胳膊，无声摇头阻止。
他不希望李孙氏无端杀人。
李孙氏犹豫片刻，那些兵丁们就已经逃离了她的视线。
黑暗角落中安静下来，狂躁的李孙氏逐渐平静。
血迹踏着纸钱扩张，迅速占领了大街小巷，李孙氏的气息在肉眼可见的变强。
道行六百年......
道行七百年......
道行八百年......
族谱上的数字不断模糊变换，增长的速度令李休心慌。
吸收了纸钱烟气的诡卒全化作了胖员外的傀儡，潜入城中浑水摸鱼。
兵丁们撤到了两条巷子外，惊魂未定的围成一团，其中一个取下腰间别着的锣槌，用尽全力敲响锣鼓。
京都的武卫司行动速度极快，锣鼓响起后半刻，一位百户便骑马赶到。
“汇报情况。”
“大人，少数纸钱内藏有诡卒，且城内可能有新的诡异出现，初步判定可以与纸钱抗衡，我们队的小旗已经遇害。”
一名兵丁将穿着虎头鞋的脚伸到前方，方便百户大人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