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火祭
“佛法是他？王法是我？”
萧睿指了指自己的鼻子。
老卒咬牙切齿，几度鼓起勇气，这才说道：“朝廷是强，远在天边，管不到这里。大人前途远大，更应该爱惜自己才是。”
老卒说完，就低下了头。
过了片刻，突然听到有人喊他。
“快跟上。”
他一抬头，就看萧睿冲他招手。
老卒赶上来，萧睿笑道：“你说得对，我这就去拜拜，沾沾福气。”
老卒连忙赔笑，能这样最好。
他们随着大批的百姓，涌到了明光堂前。
这是一座以洁白的石头，垒成的庙宇，虽然算不上多宽广，但耗费的人力财力，也是不可胜计。
很难想象，这么穷苦的一个地方，能建成这么一座宏大的建筑。
庙宇周围，干净正经，一尘不染。
总而言之，同肮脏破旧的县城比起来，这座明光堂绝对是格格不入，就好像从天上掉下来似的。
萧睿饶有兴趣打量着，这时候突然在人群中，响起了女人啼哭之声。
这时候一个男人突然站出来，举起巴掌，朝着女人的脸狠狠抽了下去。
“不许哭，头发长见识短的东西！”
女人吓得骤然憋住声音，可泪水流的更多了。
此刻其他人也凑了过来，笑呵呵道：“是啊，哭什么，你家丫头有福了，早早到了真空家乡。咱们这么多人，盼了这么多年，都还没有这个福气。”
妇人不情不愿点头。
这时候又有一个花枝招展的少女被推了过来，她穿着新衣，戴着首饰，花团锦簇，满脸笑容。
“娘！”
一声唤，妇人猛然抬头，“丫头！”
“娘，往后去了那边，孩儿只能给你托梦了，你可要记着吃药，保重身体。”
妇人泪水涌动，她忙捂上嘴，不让自己哭出来。
少女还在继续念叨，“孩儿去享福了，就是不知道娘什么时候也能登上真空家乡，咱们娘俩还能重新团圆……”说到这里，少女眼圈泛红。
妇人却仿佛受了什么刺激，突然扑过来，一把保住女儿。
“丫头，听娘的，咱不去，不去了！”
少女一怔，连忙道：“娘你说什么？”
旁边那个男人也伸手扯住妇人的胳膊，“你胡言乱语什么？”
妇人先是一惊，随后狠狠甩胳膊，大吼道：“姓刘的，你还是不是人？你就忍心看着亲生女儿去死！”
男人听到这话，脸色骤变，抬起巴掌就打。
少女也被吓到了，“娘，明明是去真空家乡，怎么会死，怎么会？”
妇人拼了命，甩开丈夫的手，拉着女儿，就要逃跑。
“丫头，没什么真空家乡，那都是给老佛练功用的……你爹亲耳听到……”
啪！
男人疯了似的，一个结实的大巴掌，扇在了妇人的脸上。
“住口！”
随即转身，扯起女儿的胳膊，就往明光堂的正门走。
然后他还对着周围的百姓道：“家门不幸，我那婆娘招了邪祟，回头我就把她沉湖谢罪！”
周围百姓一怔，随即齐刷刷拍巴掌，大声叫好。
明光堂拜火，沉湖是淹死，生生世世，都没法进入真空家乡，算是最恶毒的惩罚。
“刘老哥，你是好样的！”
萧睿默默看着，扭头看向老卒，“这又是怎么回事？”
老卒道：“大人，明光堂拜火，以少女清白之身，投入火中，能直入真空家乡，享受无边极乐……”
“你信吗？”
“这个……大家伙都信的。”
萧睿笑了，“那要是轮到你的女儿呢？”
老卒讪讪道：“大人说笑了，我的家人都在瓜州，离着远着呢！轮不到，轮不到的。”
萧睿笑了笑。
就在此刻，从明光堂里突然走出一个人，他扫视了人群，就冷冷道：“老佛法旨，今天不祭神火，你们都散去吧！”
“不祭神火？”
男人吓得急忙跪倒，以头触地。
“这位师兄，是我们婆娘不懂事，我这就把她沉湖！还请老佛千万开恩，神火不能不祭！”
其他人也都跟着哀求，“是啊，这些天山上的野兽都没了，大家伙多砍了那么多的柴，不祭神火，我们过意不去啊！”
“是啊，不祭神火，往后没了好日子，大家伙可怎么办？”
“求师兄和老佛好好说说吧！”
一群人跪下磕头，痛哭流涕。
最有趣的是，那个少女也站了出来，对男人道：“师兄，我愿意去真空家乡，还请师兄成全。”
此人眉头紧皱，突然摆手，“别说了，老佛法旨，不许违抗，都给我散去！”
“等等！”
萧睿突然开口了，他分开人群，冲着此人微微一笑。
“我想见见你们老佛！”
“不见！”
“别着急啊！”萧睿笑道：“我有三个理由，他不能不见！”
“什么理由？”
萧睿笑道：“其一，我杀了虎精！”
“其二，我杀了寻找虎精的人。”
“其三，我有杀了那个偷偷监视我的乌鸦精。”
萧睿咧嘴，笑容灿烂，“怎么样？这三个理由，够吗？”
对面这位师兄面色一变再变，突然道：“一派胡言！”
说完之后，脚步仓皇，狼狈逃跑。
萧睿看着他，脸上只是笑，随后抽出那口刀，在手里掂了掂，直接朝着明光堂里面掷去！
“我有见面礼奉上，还请老佛赐见！”
萧睿的力气可不是等闲，钢刀飞入明光堂，狠狠刺入正堂门口的匾额。
顿时石屑乱飞，所有人无不骇然！
这么多年了，还没人敢冒犯明光堂！
你这小子，死定了！
在场百姓，义愤填膺，咬牙切齿。
突然从明光堂里，传出一个浑厚的声音。
“县尉驾临，老僧改日登门拜见，还请县尉莫要怪罪。”
萧睿也笑了，“老佛客气了，事情可再一再二，不许再三再四！我今天过来，你还闭门不见。也未免太瞧不起王法了！”
萧睿说着，向前数步，狠狠挥动拳头。
咚！
一扇石门飞起。
数百斤的石头，打着滚，撞上了明光堂的墙壁，发出轰然一声。
一扇门不过瘾，还有第二扇！
“老佛不愿意见，我只能先拆了门，要是再不见，我就拆了房！”
萧睿迈着大步，直入明光堂内部。
他的身后，全是目瞪口呆的百姓，一个人怎么可以猖狂到这个程度？
明光堂的房门终于打开，从里面走出一个身着黄衣，手持锡杖的僧人。
他低垂着眉头，轻叹道：“县尉驾临，老僧恭迎！”
萧睿看了看他，“老僧还真是宝相庄严啊！方便透露，你练成几个神了？”
老僧猛地抬头，寿眉高挑，眼中冒出怒火。
萧睿毫不客气，挥拳就打，嘴里还说道：“说来惭愧，我只练出一个，老僧可千万别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