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人得自各儿成全自各儿
黑暗中，锣鼓依次敲响，随后唢呐声起，九转回肠。
恍惚间，段小楼听到一个稚嫩的嗓音，由远及近。
“小尼姑年方二八，正青春被师傅削去了头发......”
他艰难睁开眼，正前方，一个半大孩子，身穿红色戏袍，背对着他。
段小楼左右看了看，灰暗的瓦房，破败的木质连廊，连空气里都是灰尘的味道。
“什么情况，我不是还在加班吗？怎么一闭眼就到了这里？
这是哪个乡下？我难道被绑架了？不是，谁会绑架社畜啊！”
他感觉视野高度有些不对。
又低头看了眼自己，也正身穿戏服，拿着一把铲子模样的武器。
正当他不知所措时，那边继续道：
“我本是男儿郎，又不是女娇娥......”
话音未落，一个身穿马褂头戴眼镜的大背头转身就走。
另外两人慌忙追上去，连声道：“那爷，那爷，实在对不住您......”
这场景我怎么好像见过？段小楼眉头紧锁。
忽然心中似有一道惊雷劈下，他瞳孔紧缩，一连退了几步，被身后众师弟扶住。
他看了看自己的手，那是一双陌生的手，上面满是茧子。
段小楼迷茫的环顾四周，又连忙推开众人，跑进房内。
镜子里上，映照出一副满是油彩的脸，看不清面容。
可，这绝不是自己脸，那双眼睛，是如此稚嫩。
他踉踉跄跄，坐在椅子上，似哭似笑。
“看来我是真的穿越了？而且穿越到《霸王别姬》的电影里了？”
他也叫段小楼，正好和电影里的男主角重名。
正因如此，他也是这部电影的忠实影迷，看了很多遍，每次都不胜唏嘘。
风华绝代的程蝶衣，刚烈聪敏的菊仙。
谁说戏子无义婊子无情？
可惜两位真虞姬，都爱上了段小楼这位假霸王。
台上威风凛凛的他，面对现实的风浪，却懦弱无能。
最后两人，一个自刎，一个上吊。
只有段小楼苟活到了最后。
因为同名同姓，他看起影片来，更有代入感，常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要是我的话，我一定要......”
没想到老天爷真的听到了他的话，真让他穿越到了那个兵荒马乱的年代。
可他真的只是说说而已！哪有人真想穿越回去的？
历朝历代，有哪一代比得上当代？
尤其他穿越的，还是如此沉重的近现代。
保守与改革的激烈争锋，独裁与民主的颠倒轮回。
当然，还有满腔热血与枪炮轰鸣。
还没等他回过神来，外面叫骂声传来：
“小石头呢？你出来！小豆子又错了！你是怎么和我打包票的！
给我取活来，今天我要打死你们俩！”
段小楼的小名就叫做小石头，程蝶衣的小名则是小豆子。
这次好容易请来的戏楼老板，因程蝶衣台词颠倒，负气离场。
在原剧情里，段小楼关键时刻，一把拽来程蝶衣，夺过师傅的烟袋，就把它往程蝶衣的嘴里捅，捅的他鲜血直流。
这场充满暗示性的情节，也标志着程蝶衣性别转换终于完成。
心理阉割后，程蝶衣终于不再抗拒成为“女娇娥”了。
之后顺理成章，单皮鼓敲响，程蝶衣的《思凡》台词，如清泉流淌，戏楼老板便让他们登台演出。
可现在，段小楼换了内核，正震惊在穿越之际，哀叹于命苦之时，哪里还来得及管小豆子的台词？
于是戏楼老板，那坤，是真走了。
而关师傅则是一手掐着程蝶衣脖颈，一手提着刀，杀气腾腾而回。
“坏了！”段小楼回过神来，这次篓子捅大了，很可能他们再没机会上台了。
关师傅辛苦多年，调教喜福成班这批孩子，却因此事，一腔心血付诸流水，还恶了戏楼老板。
他内心的愤恨恼怒，一定如野火燎原。
要知道这年代，戏班里的学徒可都是签了卖身契的，死活不论。
说不准真要打死他们俩！
在剧中，小赖子看到关师傅打程蝶衣，直接被吓到上吊自杀！
他咽了口吐沫，连连眨眼，内心思考着破局的手段，却实在找不到办法。
他现在也只是个十三四岁的少年，不过是“下九流”里，一个不成器的戏子。
嘈杂声越来越近，他硬着头皮，走出房间，正看到了关师傅不带一丝温度的双眼。
就在关师傅的大手伸向他脖领时，段小楼气沉丹田，大吼一声：
“慢！我有办法！我会让那坤来请咱们上台的！就这两天！要是事情没成，师傅你就打死我！”
关师傅皱眉看向段小楼，他是了解自己这个弟子的，顽皮是有的，但是从不敢对自己欺瞒。
“好！我就给你两天时间，你做不到，那就不要怪我心狠！”
段小楼神色坚毅，脸上还涂着霸王的脸谱，一字一顿道：“没问题！师傅您就瞧好吧！”
关师傅怒气冲冲离去，其他师弟围了上来，纷纷问道：“师兄，你有啥法子？”
段小楼模仿起剧中小石头姿态，昂这头，像只骄傲的公鸡：
“山人自有妙计，你们别问，说了就不灵了！”
人群渐渐散去，段小楼叹了口气。
他的妙计就是“拖刀计”。
能缓上两天被打死，这两天，他准备找个机会逃跑。
而且他穿越过来，又没有小石头的记忆，哪里会唱戏？
到时候不是全穿帮了？
“海阔凭鱼跃！实在不行，就凭我知道的历史大事，哪怕当个算命的，也不至于被饿死！”
而就在这时，一道毫无感情的电子音，回荡在他的脑海中：
【叮，人生如戏系统已加载完毕！】
【恭喜宿主，收获新手礼包一份！】
【请宿主收获喝彩值，解锁系统更多功能。】
“什么？穿越者福利到账了？”
段小楼浑身一震，兴奋起来。但随着他仔细研究，脸色却变了。
整个系统，便是一个戏楼。怪不得叫做【人生如戏】系统：
【戏楼等级lv.1】
【已解锁戏楼设施：练功房】
【练功房功能：可使用“喝彩值”购买经验时长，增长熟练度。】
【戏楼等级为lv.2时，将解锁“道具间”。】
整个系统，只有一种货币，就是喝彩值。
而喝彩值，只有通过上台唱戏，获得观众真情实意的打赏，才能增加。
“这尼玛......”
段小楼想到自己的拖刀计，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
现在身在梨园，就有他上台的机会，他要是跑了，上台的机会还要等多久？
他想起剧里的一句话：人得自各儿成全自各儿。
段小楼冷静下来，穿越和系统，意味着奇迹。
事情一定还有转机。
他准备先打开新手礼包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