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异变
“经探，有数十饥民进入壅县周边林内苟活，壅县偶尔有饥民进入，寻找食粮未果后离开，另查附近有草木生长异常，甚高数丈。”
张云奇看着夜不归传来的这份壅县密报，脸色越发难看，两个眼睛都要挤在一起了。
“让这些废物盯着壅县有没有异变，竟然告诉我树木有异变？难道是在消遣我？”
张云奇气得咬牙切齿，用力将这分密报捏成一团，正要扔掉，又突然停住，好像想到了什么，愤怒的表情慢慢缓和下来，又把手里的密报慢慢抻平，然后叫来了送进密报的探子。
“你回去告诉兄弟们，在那边辛苦了，还要麻烦他们多盯一阵。这里有100两银子，你带回去给兄弟们喝茶，等我回去了另有重谢。”
张云奇一边用非常和善的语气说道，一边拿出一包银两让手下人递上去。
那探子也不多说，接过银子行礼拜谢，转头就走了。
张云奇看着探子离去，眼神中既有怒意又有无奈，夜不归部队自己没有管辖权，只能借调使用。得罪了这些探子，人家完全可以找理由不给你干活。这次密报里面写出这么离谱的东西，估计就是暗示自己掏钱。还好最近队伍收入颇丰，出这一点血也就九牛一毛。
“罢了罢了，明天就要进寿阳抵挡匪贼，不能耽搁了正事。”
目前高迎祥，罗汝才，张献忠几路反贼都在山西作乱，已经攻打好几个县成，张云奇本来以为自己要被安排到先头部队，没想到被安排到了侧翼作为保护，至少不用上来就去和反贼血拼。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写的书信起了作用，毕竟自己和兵部的同乡交情是假，银子的分量是真。
壅县北山
王谷去县城购买种子的这两天倒是平静，苏恒每天在远处观察饥民的状况，众人也都在忙活清理杂草和准备犁地。那片空地面积很大相当于小半个县城，饥民人数虽多但是这几天只吃果子，没什么体力，干的也并不轻松。
而在观察饥民的过程中，苏恒竟然发现了官靴的脚印，顺着脚印他跟出了林子，发现了在壅县内有一队探子，他靠近偷听了探子对话，得知了对方只是受命在这里侦查壅县情况，并不太关心山上的情况，而他也听到这些探子是接受了一只部队的命令而不是朝廷的命令，苏恒猜测这只部队就应该是首领提到的在壅县杀人屠城的部队。
这让苏恒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那只部队估计对壅县并不放心，估计还要回来，自己还要做好准备才行。
当天下午王谷骑马便赶了回来，他虽然年纪不大，但是农活已经干了多年，挑选的种子品质也很好，这让苏恒很满意。
“路上没遇到什么意外吧？怎么有匹马”
“没有，就是碰到几个逃难的饥民，这马是在一大户员外家偷的，所以回来的比预想的快。”王谷边说着边从马上往下取东西。
苏恒本想说王谷几句，想了想也没说出口，只是说没事就好。
“先生，银子没完全花完，我买点东西给几个女娃，给您买了一双布鞋，我看您的鞋有点破了，也不知道合不合您的脚。”说着拿出了东西，里面有一包糕点，几件女孩的衣服，还有一双布鞋。
苏恒有点意外，他看着这个年纪略小的年轻人，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先生，不会怪我吧。”
“不，怎么会呢，谢谢你还来不及，”然后又打量了一圈王谷，发现他还穿着一双破草鞋。
“你没给自己买点东西吗？”
“，没有，您都已经送我一套衣服了，还帮我们这么多忙，我怎么能拿您的钱为自己买东西呢。”王谷憨憨地说道。
苏恒有点感动，他出来办事的日子也不短了，遇到的所谓城里人读书人大部分都是势利之人，相比之下，王谷这个庄稼人的纯朴和真诚显得尤为难得。
苏恒将手放在王谷肩上，发现王谷有些虚弱，而王谷的肠胃里竟然还全是野果的籽，看起来他到城里都没有买个馍给自己吃，只吃了自己带的野果。
苏恒用圣树之力慢慢恢复王谷的体力，然后拿出那包糕点让王谷带回去吃，王谷连忙摆手拒绝，自己给几个女娃买的，拿回来吃掉，自己成什么人了。
说完转身告辞要走，苏恒叫住了王谷。
“你骑着马回去吧，这马你们会用的多。”
“不用的，这马你用就好，来回骑着也方便。”
苏恒摇了摇头，笑着说“我不擅骑马，万一摔坏了你们养我吗。快骑回去吧。你们要做农活，有一匹牲口方便很多。”
王谷见如此，便不再推辞，感激地点了点头，骑上了马。
“回去好好休息，等到那片地处理完了咱们就把粮食种上，解决一件心事。”
“先生你放心，我回去就看看怎么样，如果可以我们今晚就连种上，明天先生就能施展仙术，早一天种早一天收吗。”
苏恒点了点头，王谷便骑马离去。
晚上，几个女孩看着新衣服和糕点甚是开心，把松软的糕点放进嘴里，甜腻溢满整个口腔，小抚的表情看起来已经沉醉了，千明吃的笑不拢嘴，小凛也露出了久违的幸福笑容。吃完糕点几个人又摆弄起了衣服，看起来王谷是不太熟悉怎么给女娃买衣服，样式倒是很受几个女孩喜欢，但都太大了。穿上去像披了个斗篷，不过这些难不倒葵姐，她带着几个女孩改改缝缝，把衣服改小穿上倒也合适，多出的布料还能留在家用。苏恒看着几人嘻嘻哈哈开心的样子，心中也轻松不少。
夜色渐深，山间的风带着一丝凉意，苏恒回到了自己住处，本来小抚她们执意让苏恒住在她们收拾好的一个树洞，里面又宽敞又暖和。但因为和圣树太远，苏恒最后还是选择在哭云洞旁的树洞里整理出了个建议的住处，从洞内一探头就能看清圣树的情况。苏恒现在对居住舒适与否兴趣不大，只希望研究圣树时能方便一些。
前天壅县久违的下了场小雨，秋雨过后天气也凉了不少，虽然在树洞内还觉得暖和，但毕竟不是长久之计。苏恒看着发光的树芽，向着明天先看看种粮的事情进展如何，如果顺利的话在解决衣服的问题。他查了查剩的银两，给几个女孩添置冬衣没什么问题，但要解决一百多人饥民的保暖问题是不可能的。到时候肯定还要在圣树上想想办法。
想着想着苏恒感觉到一阵倦意，上下眼皮不断地打架，最终沉沉得睡着了。
苏恒似乎很久没有睡得这么香，他做了一个梦，梦中圣树不断成长，最终长成了千丈高，百丈宽的通天大树，树叶如黄金一般闪闪发光，整个天下都被圣树所照耀，然而战争却没有停止，满地都是尸体，官军，反军，金人，海盗，甚至还有外国夷人，他们都在树下互相厮杀刀枪相见，甚至使用苏恒没见过的武器，术法。死去者的尸体迅速被大地所吸收，而圣树的光芒却越发的耀眼。苏恒四处张望，想寻找指引自己的那个人，却看到树下四个女孩正在向他招手，似乎在向他喊着什么，苏恒看不清几人的长相，向几人走去，然而却越走离几人越远，几个女孩的身形越来越小，最后消失在了圣树的光芒之下。
苏恒慢慢睁开眼睛，自己原来趴在树洞口看着树芽睡着了，那树芽依然闪闪发光，似乎比过去更为耀眼，自己就是被光亮照的醒了过来，苏恒困意依旧，抬头看了看时辰，才三更天，于是翻身进入树洞接着睡了。
再醒来时，一睁眼就是王谷那张大脸，给苏恒吓得直接清醒过来。
“王谷？大清早的你跑来干吗？？”
王谷却一脸惊恐的抓着苏恒的手说。
“先生!出大事了！你快来看看吧。”
苏恒先推开了王谷的手，钻出树洞严肃的对他说。
“王谷，我跟你说了平时不能乱跑，这里是我修炼研究的地方，没我允许更不许乱进，不然你有性命之忧。”
王谷像木鱼狠狠点着头，但依然很激动地说：“我知道错了先生，我以后再也不敢了，但现在情况紧急，请你一定要马上到我那里。”
苏恒把王谷向自己这边拽了一下，尽量让他不要看到洞里还在发光的树芽。一边训斥王谷莽撞，一边偷偷瞄了远处洞内的圣树一眼。
然而瞄着一眼吓得苏恒心跳都停了几下，根本没听清王谷后面在说什么。
那嫩芽从两寸高竟然长到了三尺！跟十岁孩童差不多高！
这圣树通体笔直，散发着白光，在白天不太明显，长了几个树枝，树枝上还一点嫩绿，整体如同一颗玉雕一般般晶莹剔透。苏恒惊得半天说不出话，直到王谷一个劲儿的摇晃自己，苏恒才渐渐听到王谷的声音。
只隐隐约约听到王谷大喊着麦子麦子什么的，苏恒也终于清醒过来，于是告诉王谷自己整理一下马上就去，就把王谷打发走了。等他走后苏恒赶紧走到洞里细细查看圣树，还忍不住用手触摸了一下，好像和嫩芽状态区别不大，而苏恒也没感觉到自己体内的圣树之力有什么变化，他盯着洁白的圣树发呆了许久，直到洞口的小凛小抚把他叫醒。
“先生，现在都辰时了。我们看你睡得很香，从来没睡得这么久过，就没叫你，后来王谷冲进来就把你叫醒了，先生你没事吧，怎么好像傻了一样？”
小凛拍了一下小抚的脑袋，责怪她说话不懂礼貌。
“瞎说什么呢，先生我们本来想拦着王谷，但看他特别着急，好像有很紧要的事情，就让他进来了。”
苏恒点了点头，走到洞外，用水桶里的水洗了洗脸，就准备去王谷那里看看到底出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