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霍天青
陈安提着灯笼，将这个小而简陋的客栈全部走遍。客栈非但没有其他客人，而且掌柜、伙计、厨子均消失不见。偌大的客栈除了他和独孤方，再也看不见第三个人。
不远处，独孤方望着陈安，面色发冷，推测道：“难道他们也是青衣楼的人？”
陈安道：“或许是珠光宝气阁的人，我问你，阎铁珊是不是死了？”
独孤方老实道：“我没有见过阎铁珊，也不清楚他是不是死了，不过霍天青说阎铁珊外出游玩，还没有返回珠光宝气阁，我推测他大概还没有来得及动手。”
霍天青的投名状是击杀阎铁珊，独孤方、萧秋雨、柳余恨的投名状是击杀苏少英，现在苏少英、阎铁珊均没有死。
陈安沉思一会儿，忽然道：“你可以走了。”
独孤方又惊又喜，道：“你肯放我走？”
陈安道：“我向来说话算数。”
独孤方看着陈安，确信陈安真打算放他走，然后才缓缓起身，一步步向后退，退到大门口，然后才转身消失在黑暗中。
陈安没有追，看着独孤方消失的背影，他的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他来到柜台内，取来一壶酒，验证无毒，回到桌前坐下。他取来酒杯，将酒壶中的酒倒入杯中，喝了起来。
陈安没有喝太快，喝到第四杯时，门外传来脚步声。一个人快步走来，转眼窜入大堂，站在陈安面前，气喘吁吁。这人正是独孤方。
陈安问道：“既然走了，为什么还回来？”
独孤方听他语气平静，一点也不惊讶，苦笑道：“你是不是知道我一定会回来？”
陈安道：“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一件事。”
独孤方道：‘什么事？’
陈安道：“你若不回来，代表你是个笨蛋，笨蛋就该死。”
独孤方脸上笑容更加苦涩，他发现这个年轻人不但剑术了得，而且脑子也聪明，他问道：“我回来了，是不是代表我不用死了？”
独孤方不想回来，但却不得不回来。
他原本只想离陈安远远的，但走在黑暗的道路上，冷风如刀割面时，猛然想到一件事：自己要去哪里？
他忽然发现自己居然没有地方可以去。
珠光宝气阁当然是去不得的，他的事情很可能已被霍天青知道，他和霍天青又无亲无故，对方很可能除掉他。
他当然也不能找霍休，霍休更不可能放过他。
他若不留下来，唯一能做的，好像只有逃命。
逃命也不靠谱。
青衣楼乃天下第一可怕的杀手组织，他们要除掉某个人，简直和刀割白菜一样简单。
独孤方想来想去发现留下来才是最好的选择，所以他才回来。
陈安道：“你回来了也并不代表一定不会死，只不过很有机会活下来。”
独孤方深吸一口气道：“只要你能保住我的小命，你要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绝不敢有二心，否则天打雷劈。”
他立刻立誓。
独孤方也不知道为什么，居然相信世上唯一能救自己的人，正是这个几乎要了他性命的人。
陈安淡淡道：“世上只有一个人能保住你的小命，但不是我。”
独孤方道：“是谁？”
陈安道：“陆小凤。”
独孤方一呆，过了好半晌道：“我和萧秋雨等人背叛了他，他会不计前嫌？”
陈安道：“你背叛的是上官飞燕，而不是陆小凤，更何况陆小凤绝不是个小气的人。”
独孤方也承认，陆小凤这个人有很多缺点，好酒、好色，但小气绝不是陆小凤的缺点，谁也知道陆小凤对朋友很仗义。
独孤方苦笑一声道：“一般情况下，他当然不会小气，但这一次他很可能会小气。”
“为什么？”
独孤方道：“我、萧秋雨曾联手对付花满楼，想要娶他的性命。花满楼正是陆小凤的朋友，而且还是很好的朋友。”
陆小凤对朋友的仗义也是出了名的。
陈安道：“花满楼是什么样的人？”
独孤方想了半晌道：“我本以为他是个笨蛋，后来才发现他是个聪明人，不过若非要用一个词来形容花满楼，就只能用好人。”
陈安笑了笑道：“你觉得他是好人？”
独孤方道：“是的，如果世上还有一个人算是好人，那他一定是花满楼。”
他的语气中充满了尊敬。
陈安眼中露出好奇之色，他很想知道这样的人能让辣手无情的人认为是好人，而且还非常尊敬。
陈安道：“花满楼既然是好人，当然不会计较你们杀他的事。”
独孤方道：“他不会，他若计较，我和萧秋雨早已死了。”
陈安道：“他既然不计较，那么陆小凤又怎会计较。”
独孤方眼睛一亮道：“你的意思是我仍旧可以找陆小凤寻求庇护。”
陈安道：“当然可以，不过在此之前你最好先见一下苏少英，将霍休的阴谋一五一十告诉他，然后再与独孤一鹤、阎铁珊、陆小凤等人汇合，一起对付霍休。”
他停顿一下，继续道：“如果独孤一鹤、阎铁珊、陆小凤等人联手也对付不了霍休、霍天青他们，那么你也不可能活下来。”
独孤方点了点头，他决定拼一把。
独孤方好奇道：“你呢？”
他忽然想起陈安好似没有说参与对付霍休，他本以为陈安是陆小凤等人请来的帮手，为了对付霍休而来，可如今感觉陈安好似和这件事一点干系也没有，似乎只是一个过路客。
陈安道：“我要去珠光宝气阁。”
独孤方几乎跳了起来，不敢置信道：“你还要去珠光宝气阁？”
陈安道：“我本就是为了珠光宝气阁而来。”
独孤方提醒道：“无论客栈的伙计是霍休的人，还是霍天青的人，你的事情肯定会被他们知道，他们绝不可能放过你这个破坏他们好事的人。”
陈安道：“我知道。”
“你既然知道就不该去珠光宝气阁，而应该留在这里和我一起等苏少英出现。”独孤方不懂陈安的想法。
陈安淡淡道：“我当然要去珠光宝气阁。”
显然他已下定决心。
独孤方更疑惑了。
“为什么？”
“我若不去，他们又怎么对付我呢？”
独孤方无语，他看着眼前的年轻人，不知道应该说他太愚蠢，还是太自负。
独孤方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将自己所知道的珠光宝气阁情况一五一十告诉陈安。他不太在意陈安的死活，不过眼下陈安活着比死更好——陈安活着，对方首要目标是对付陈安，而非自己。
陈安对自己非常有信心，但他并不狂妄自大。他比任何人都清楚狂妄自大的后果是什么——一个人若染上狂妄自大的毛病，距离死就已不太远。这个道理是薛衣人传授的，用一件刻骨铭心的事教会了他。
他听得非常仔细，不清楚且认为很重要的地方还会主动问个清楚明白。
他去珠光宝气阁不是为了履行约定，也不是为了得到飞龙大九式的后四招，而是为了找一个合适的试剑目标。
霍天青正是不错的人选。
他本来犹豫要不要找霍天青试剑，毕竟对方是珠光宝气阁的大总管，而且也没有做什么他非杀不可的事，惹上了这样的人注定麻烦。
但现在他不必担心了。
夜间非常安静，没有发生其他的事，苏少英也没有到。
第二天清晨，陈安在独孤方古怪的目光，朝珠光宝气阁进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