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47.兄弟情深
半小时前。
二十一栋，902。
昏暗的房间。
一碗热气腾腾的泡面摆在餐厅的桌上，一家三口沉默地坐在桌前。
一名样貌精致的小女孩乖巧地坐在陈凯怀中，女孩原来清澈明亮的眸子此刻变得黯淡无光，婴儿肥的小脸两颊微微凹陷，皮肤也透着一种不健康的苍白。
她目光小心翼翼地瞥了眼面前的泡面，又如同受惊的小鹿般挪开，透着一种对食物的渴望和畏缩。
叶玉玲抿着嘴唇，拿着勺子从泡发了的面饼中舀出汤汁，用面碗托着，一勺一勺舀到女孩面前粉色的瓷碗里，端着小心地将瓷碗递到女孩嘴边，虚弱的脸上挤出一丝微笑：
“来，囤囤，先喝汤。”
女孩渴望地看了眼勺中飘着红油的汤汁，却突然撇开脸，抿紧了嘴闭上了眼睛，躲到陈凯怀里，小声开口：
“爸爸妈妈喝…”
叶玉玲与陈凯的面色倏然一僵，女人眼眶泛红，却强忍着泪水，男人颤抖地张了张嘴，只艰难地挤出一个微笑，轻柔地抚摸着女儿发黄干枯的头发，柔声劝道：
“今天囤囤还没喝水，听话，面碗里还有，爸爸妈妈还有的喝。”
“爸爸妈妈喝…昨天爸爸妈妈吵架了…爸爸妈妈喝…”
话音刚落，叶玉玲再也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慌忙放下瓷碗，侧过身，用手掩住口鼻，无声地哽咽。
她撇过脸颊，长发遮住了半边脸，让人看不清此刻的表情，泪水夺眶而出，又顺着捂住口鼻的手指滑落，只肩膀下意识颤抖。
抱着女儿的陈凯眼眶倏然泛红，却不见泪水滑落，所有的悲伤都在此刻凝聚心底，但悲伤同样沉重得让他无法哭泣。
陈凯张了张嘴，却无论如何无法用哽咽地声音将话说出口，只得仰着头，频繁地眨着眼睑，望着天花板，大而深地喝了口气，才将喉间的痛苦与挣扎压下：
“爸爸妈妈的事不用囤囤担心，囤囤乖乖喝汤，喝了汤，爸爸妈妈就能和好，不信你问妈妈。”
“真的吗？妈妈？”
小女孩满脸殷切地转过头，目光紧紧锁定在母亲身上，却只看见母亲被长发半遮的脸庞以及因颤抖而不停起伏的双肩，长发如帘幕般遮住了她此刻的神情。
“嗯！嗯！”
叶玉玲双手紧紧捂着口鼻，紧闭着泪流满面的双眼，肩膀剧烈地颤抖着，她极力压抑着声嘶力竭的哽咽声，生怕女儿看到她此刻泪流满面的模样，只能以这种方式回应。
“妈妈不哭！囤囤喝汤！”
小女孩一慌，以为妈妈哭是因为自己害的，慌忙将嘴凑到了碗边，像是证明一样，大声的啜吸着。
“嗯！嗯嗯！”
叶玉玲痛苦地不能自已，泪水止不住地流下，只一个劲地嗯声。
陈凯静静望着母女，面上的悲伤逐渐消失，最后平静而温柔地看着女儿，带着一丝苦涩而满足的笑容。
一包泡面三人吃完，叶玉玲将女儿送回卧室，走出时擦了擦眼泪，抿了抿唇，瞪了陈凯一眼，拿出了半袋两片装的巧多多，硬塞到陈凯手里。
陈凯一愣，看向手里的饼干。
“吃吧，上次我偷偷留着的，女儿吃了一片，还有片你吃了。”
“老婆我…”陈凯拿着饼干，看了眼叶玉玲，刚想拒绝。
门铃突然响起，两人面色顿时紧绷。
“凯哥，是我，罗畅，我来送些吃的，有话跟凯哥说！”外面响起了罗畅的大喊声。
叶玉玲风韵犹存的脸上露出一抹一喜：“我去开门。”
“等等！”陈凯面色一凝，立马制止。
“你回卧室去，把囤囤藏好。”
“饼干拿去。”
叶玉玲顿时面露惊色，惶惑地看了眼陈凯，一咬牙，伸手接过饼干，听话地转身跑向卧室。
陈凯看了眼妻子，转头便面色凝重地看向入户的大门，大门被罗畅敲的砰砰作响。
“来了！”陈凯高声喊了句，敲门声止住。
他紧惕地从猫眼看向外的罗畅。
似乎察觉到陈凯的目光，猫眼内，罗畅拿着手里的水和泡面，在猫眼里晃了晃。
在确认视野内没有其他人后，陈凯才隔着门疑惑问道：
“畅子，你有啥事？”
“凯哥，昨天你走后，英子跟我吵了一架，我想着你说的也没错，我还是支持你，鹏哥那边我已经断了，不过你得答应我！你必须得跟我把那些老婆子的家搜一遍！
你走的时候那老婆子的话你也听见了！没道理让这群老不死的活的这么快活！
就这样，我先回去了，东西我放门外，凯哥你自己出来拿！”
说着罗畅便转身走向电梯。
陈凯听着罗畅的话，刚开始还有些不信，以为是要借机闯入室内，但听到罗畅的附加条件，便信了几分，心底松了口气，趁着罗畅还没走远，赶忙将门打开，喊道：
“畅子！过来！是哥不对！进哥家里坐坐！咱们可以商量下计划！”
背对着陈凯的罗畅刚没走几步，脚下便是一顿，轻声说道：
“凯哥，你还是开门了。”
陈凯一愣，正要关门，但罗畅转身速度更快！
他猛然转身，从腿部顺势抽出一把菜刀，朝着陈凯回身就是一刀！
噗嗤一声！
陈凯只感觉手臂一凉，便见自己的右手掉在地上，鲜血四溅，血水不要钱地从断口流出！
紧接着腹部传来剧痛，整个人闷哼一声，猛然被踢倒在屋内。
罗畅走进屋里关上门，面目狰狞，一边流着泪，一边带着癫狂笑道：“凯哥，你为什么要逼我，你为什么就不听我的一次！你为什么逼我砍你！为什么啊！！！”
陈凯额间青筋暴起，因为断臂的剧痛整张脸面部狰狞，咬着牙用衣服喉间，朝着不断逼近的罗畅嘶吼道：
“畅子！！！你这个畜生！！！我那么相信你！！！”
“相信我？凯哥！！！都是你逼我的！！！”
“告诉你！陈凯！”
罗畅面目赤红，望着捂着断臂，趴在地上嘶吼着的陈凯，狞笑着说道：
“鹏哥上次就跟我说了，他今天就要攻楼！一天之内，整个小区必须只有鹏哥一个声音！
我没有选择！你逼我的！凯哥！”
罗畅伸出手，滴着鲜血的菜刀垂落，目光又疯狂了几分。
陈凯忍着剧痛站起身来，凶厉地看着罗畅，咬牙切齿道：“罗畅！！！你这个畜生！！！”
“谁让你把食物都分给那些没用的人！那些老不死的家里藏了多少你知道吗？！”
陈凯面目赤红，强忍着剧痛，额间青筋暴起，看着不断逼近的罗畅，迅速瞥了眼不断溢出鲜血的断臂，知道今天自己是活不成了，便咬牙看向罗畅：
“罗畅！你杀了我可以！但答应哥哥一件事，替我照顾好你嫂子和侄女！不然现在我就跟你拼命！死都不会放过你！”
说着，为了证明一般，趁着罗畅愣神的功夫，也不管鲜血直流的右臂，迅速跑进厨房，左手拿着菜刀，直接冲了出来，凶狠地看向罗畅。
“三秒！给我答案！”
罗畅一边流着眼泪，一边狰狞地望着陈凯，仰头忽然大笑起来：
“凯哥，我答应你，我给你个痛快，下辈子，我还会做你弟。”
话音刚落，乒啉乓啷一阵刺耳的脆响，陈凯放下了刀，仰头望着天花板，缓缓闭上眼，眼角流下了泪水。
罗畅面目狰狞，猛然提起砍刀，嘶吼着冲了上去：
“啊啊啊啊！！！”
噗！
躲在卧室里的叶玉铃眼底噙着泪水，眷恋地将面色惶恐不安的女儿紧紧抱在怀里，像是抱紧了最后的留恋。
囤囤不安地望着母亲：“妈妈，怎么了？爸爸去哪里了？”
泪水从脸颊滑落，叶玉玲闭着眼，松开手，深吸了口气，才睁眼出神地着女儿，温柔地一笑，轻声开口：
“妈妈要去看看爸爸，等下妈妈把你藏在床底，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发出声音！更不要出来！
记住，妈妈爱你！”
说着，叶玉玲轻轻吻了吻女儿的额头。
紧接着便迅速将瑟瑟发抖的女儿藏在床底，留着眼泪，深深看了女儿最后一眼。
囤囤蜷缩着身，她吓坏了，整个人躲在床底，一对黝黑的眼睛通过床底的缝隙害怕而担忧地看向母亲的脚踝。
她隐隐意识到什么，却只能瑟瑟发抖地捂住口鼻，眼泪控制不住地流下。
外面的嘶吼声渐渐消失，叶玉玲轻声说道：“囤囤，一定要活下去！”
而这时候卧室门刚好被打开。
开门的自然是罗畅，全身都溅满了血。
眼见罗畅的一刻，叶玉玲面色顿时煞白一片，捂住嘴巴，瞳孔不断颤栗，吓得踉跄地后退几步。
可不等她看清，余光便看见罗畅身后的客厅，躺着一道被血泊包裹的熟悉身影。
瞳孔一下聚焦——整个人仿佛一瞬间被抽干了力气，两腿一软瘫坐在原地。
而罗畅却露出沾满鲜血的悲悯模样，就像魔鬼的怜悯，出神地看着叶玉玲：“嫂子，刚刚凯哥说让我照顾你们母女。”
叶玉玲顿时吓得六神无主，差点以为罗畅要强暴自己。
看着罗畅不断逼近，叶玉玲惶恐的摇头，嘴中喃喃说道：“英子生孩子，你凯哥帮你联系医院，你没工作，凯哥帮你找，孩子没空带，嫂子帮你带…”
罗畅一边流着泪水一边笑着：“嫂子，你和凯哥的恩情，我下辈子做牛做马报答。”
话音刚落，一下子点燃了叶玉玲心中悲愤的怒火，她一下子爬起身，咬着牙下一秒便不管不顾地冲了过去。
“你怎么能下得去手啊！你是个畜生！！！”
叶玉玲疯狂捶打着罗畅，罗畅没有反抗，只是缓缓闭上了眼，但手里的砍骨刀还滴着血。
“嫂子，我知道你跟凯哥很恩爱，凯哥现在下去了，肯定会很孤单，要不你下去陪他吧，反正马上都要乱了，免得被那些男人玩死，嫂子，我给你个痛快，凯哥会谢谢我的，嗯，一定会的。”
喃喃说完，精神恍惚的罗畅提起菜刀，在半空划出一刀血线，直接劈在叶玉玲的额头上！刹那间，刀锋瞬间没入头盖骨大半，叶玉玲瞪大着双目缓缓倒下。
而躲在床底的囤囤看着母亲额头上的砍骨刀死死捂住嘴巴，全身忍不住发抖，眼泪止不住往外流，看着母亲最后流露出的目光，这是让她活下去。
只见罗畅弯腰拔出砍骨刀，随即又狠狠落下。
砰砰砰！！！
“嫂子，我是在帮你，别怪我。”
“凯哥，我把嫂子送来陪你了，你们夫妻团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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