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大将军与中书令不合啊！
“皇帝陛下深明大义，已经知晓了自己的错误。”
“方才所议之事，权当未曾发生。”
武后淡声道，她做事的效率很快，在方才召见裴炎商议废立皇帝之事的同时，就已经令人通知两位将军。
她也不担心这件事情泄露，被皇帝知晓。
目前，她虽无皇帝之名，但真正掌握的权力已经与皇帝无异。
“唯。”两人先后应道。
武后令二人退下，然后深深的看了程务挺一眼。
程务挺，很危险。
虽然程务挺和张虔勖二人对于自己毕恭毕敬，甚至自己下令废除皇帝，两人也会全力支持。
但这全然是因为皇帝李显对于二人没有任何恩情，也并不熟悉。
换做是裴炎，就不同了。
程务挺是她与裴炎共同提拔扶持起来的，其是唐初名将程名振之子，永隆年间，突厥史伏念反叛朝廷，礼部尚书裴行俭奉命征讨，以程务挺为副将，战后，程务挺升迁为右卫将军，封平原郡公。
自裴行俭死后，程务挺因镇压绥州城平县白铁余起义有功，拜左骁卫大将军、检校左羽林军，又获得诸多军功，目前除了已经八十三岁的刘仁轨外，在军队中的能量无人能与程务挺相比。
在程务挺的崛起过程中，她对于程务挺有恩，而裴炎对于程务挺的帮助更多、更大，两人私交频繁，她每天要忙碌的事情很多，在程务挺眼中地位自然不如裴炎。
更重要的是，裴炎对于程务挺有知遇之恩，若非裴炎，程务挺根本没有机会进入到她的视线中，也就是她扶持裴炎后，裴炎发现了程务挺这个人才大力向她举荐，她才选择培养并扶持程务挺。
“始终要看裴炎的态度。”
武后并不想清除掉程务挺，最起码目前程务挺很听话，对于她的命令言听计从。
毕竟，废立皇帝这种事情，程务挺都甘愿为她去做，还要程务挺做什么呢？
这种有能力、又听话的能臣名将，并不多，可若是裴炎依旧不想跟随她的脚步的话，裴炎会死。
程务挺，也会死。
深夜过去。
清晨，洛阳的天气有些寒冷，上阳宫内，李显早早的就醒了。
宫人伺候他洗侍后，他感受着清新的空气，心中的郁郁扫清了很多。
不过依旧心中有些不安。
他没有任何力量掌控，也没有任何消息渠道。
昨夜他进入洛阳宫请罪，并甘愿让出皇权，母后是否决定取消废除皇帝这件事的想法？
无论结果如何，他已经做到了当前局面下，能做到的最好地步了。
还是那句话。
成事在人，谋事在天。
今日是双日，无需上朝，正常来说即使是双日，皇帝依旧会选择在侧殿处理政事、接见群臣。
洛阳朝会，通常在乾元殿进行，乾元殿不远处是紫宸殿。
紫宸殿，用来作为双日时，皇帝接见群臣的侧殿。
李显并不想前往紫宸殿处理政事、私见群臣，昨日刚刚顺从母后，并且口口声声说要将政事移交给母后处理，他今日大清早的就到紫宸殿处理政事，这将意味着他昨日的努力都将白费。
结果依旧如同原本历史般。
帝位被废、逐出京师。
甚至还有可能激怒母后，盛怒之下母后决定‘处理’掉自己。
就老老实实的待在这里吧，等待最后的结果。
是去是留，全看命了。
令宫人准备好饮食后，李显简单打量着上阳宫外的禁军。
根据他们所着甲胄来看，这些侍卫属于左千牛卫禁军。
左千牛卫禁军，隶属于南衙十六卫中一。
南衙十六卫，是唐朝中央军的重要组成部分，包括左卫、右卫、左骁卫、右骁卫、左武卫、右武卫、左威卫、右威卫、左领军、右领军、左金吾卫、右金吾卫、左监门卫、右监门卫、左千牛卫、右千牛卫。
其中前十二卫的士兵多是勋贵家子弟，他们有统领府兵的权利，负责保卫宫城南及长安城。
而左监门卫和右监门卫主要负责执掌诸门的禁卫；左千牛卫和右千牛卫则是专职侍卫于皇帝，在人员选拔上要求四品以上的官员子弟才有资格参加，是皇帝的内围贴身卫兵。
南衙禁军中，左、右千牛卫各置大将军一人，正三品。
千牛备身各十二人；备身左右各十二人；备身一百人；主仗一百五十人。
不过上阳宫外，仅仅只有八名左千牛卫而已，依旧是根据甲胄，能看出来其中两人为千牛备身。
李显想了想，看向这些左千牛卫和两位千牛备身道：“你们叫什么名字？”
八名左千牛卫闻言，皆脸色微顿，然后进入宫内以此报出自己的名字。
他们只是禁军侍卫而已，并不清楚当今朝廷的暗流涌动，当然了也能大概了解一些情况，知道皇帝无权。
但不管怎么说，他们面前的依旧是皇帝。
“陛下，臣叫裴范。”
“陛下，臣叫裴伉。”
“陛下，臣...”
李显闻言颔首，让他着重注意的是两名千牛备身，裴范与裴伉。
千牛卫专侍奉于皇帝，必须是四品以上的官员子弟才有资格担任。
“两位的父亲是...”
李显询问，两人立刻应道：“家父裴绍通，目前担任军器监。”
军器监，唐朝正四品上官职，负责掌缮甲弩，所属东西作坊，与各州都作院掌造兵器、旗帜、戎帐、什物，依规定制作程式，按兵校工匠制作精粗利钝以为赏罚；作坊物料库掌收铁锡、羽箭、油漆等物；皮角库掌收皮革、筋角，以供作坊之用。
裴绍通，这个人倒是名气不大，在历史上没有什么记载。
不过裴绍通的兄长，就是当今的右鹰扬大将军裴绍业。
裴绍业，博州长史裴规之子，起家左勋卫，授游击将军，迁检校左卫将军，出任辽东道副总管，参加唐朝攻打朝鲜半岛的战争，颇有功勋。
其现在，就是武后的鹰犬之一。
实实在在的鹰犬。
李显知晓，未来武后将会下令，让武三思申请建立‘武氏七庙’，此事遭到了中书令裴炎的反对，武后震怒，随即便开始计划杀死裴炎。
裴炎对名将程务挺有恩，在裴炎被论罪下狱后，程务挺向武后求情，被武后视为不稳定的因素，然后令裴绍业杀程务挺。
可怜一代名将程务挺，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裴绍业率人直接斩于军中。
理清了这其中的关系后，李显脸上露出笑容来，缓声道：
“来，陪朕一起用膳。”
裴范、裴伉两人顿时被吓到了，他们哪里敢和皇帝一起用膳啊，虽然说这是皇帝的命令。
但，天子之膳，怎可是他们这些臣子能够享用的？
两人立刻摇头，李显依旧邀请，见裴范等人还是坚持，李显只能无奈道：“我见卿终日镇守宫廷门外，有些辛苦，这才动了一起用膳的想法。”
“既然卿等不愿，朕令人端至一旁，总该可以了吧。”
“合该是裴公的子嗣，品性忠贞，朕看在眼里。”
李显令宫人将膳食端到一旁，并再三坚持，甚至下令让众人用膳，裴范和裴伉终究同意了。
他们本就年轻。
血气方刚。
皇帝如此善待他们，并恩宠于他们，自然心中有些激动。
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那就是皇帝说他们是裴公的子嗣，有忠贞之性。
这个时代，儿子往往是依靠父亲的爵位官职，才能担任比较重要的官职。
夸父亲，儿子又怎么能不高兴呢？
看着众人小心翼翼的品尝着膳食，李显估摸着时候差不多了，这才有意无意的和裴范、裴伉搭腔道：“朕最近听说，程务挺大将军与中书令，似乎有些矛盾啊。”
“你们听说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