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被坑
董丹丹喜道：“对，理儿就是这么个理儿！我排练的时候只觉得不妥，老想着这些行为跟角色的设定有冲突，倒是没从孕妇的角度考虑问题！”
老周道：“这可能就是身在局中不自知，幸好小冯脑子好，一眼就看出来问题所在。”
冯炎只能尴尬地摆摆手，连声说自己也是瞎蒙的。
董丹丹犹豫道：“周哥，我们还照着本子演么？”
周哥瞧了冯炎一眼，笑着提议：“既然大家都感觉剧本有问题，那我们一起去找导演说说？”
冯炎隐约觉着不对，董丹丹和周哥脸上的表情就跟这段戏一样浮夸。再说自己一个临时召来的小龙套，能有多大脸去导演面前掰扯？
于是半真半假的试探道：“周哥，丹丹姐，我人微言轻，就不必过去了吧？”
“小冯太过谦虚了不是？”
老周三两下将剧本折好揣进兜里，拉着冯焱就朝外走：“想法是你提出来的，我们两个拿过去说，岂不是很不仗义？走吧，没几步路，弄完了正好顺路去领早饭！”
董丹丹也跟着说道：“等下我和周哥打头阵，你来帮我们壮壮声势！”
见她说到这个份上，冯焱也不好再坚持。
门口嗑瓜子的圆脸女孩见几人出来，连忙凑到董丹丹身边嘀嘀咕咕不知说了什么，随即就听她大声道：“你们又不是不知道姓陈的的脾气，敢拉着他去跟陈导聊改剧本的事儿？这不是恶狗下茅房——找死嘛！”
董丹丹无语道：“小蕊，饭点儿上不要说这么恶心的话好不好！我们只是去找导演提上一嘴，改与不改都由他决定，哪有你说的那么严重？”
“啧，那祝你们好运，我是不想被骂的狗血淋头！”
小蕊说完就就趿拉着鞋子噔噔噔的跑了。
冯炎心里直打退堂鼓，可被老周架着，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一颗心七上八下的吊着。
三人到了地儿却没瞅见导演，只有一位瘦的跟麻杆儿一样的工作人员，正蹲在地上呼噜噜的吸面条。
“你们找陈导？那来的真不是时候。现场出了点儿状况，他被剧务拉走啦！至于啥时候回来？那可说不准，要不几位去片场找找？”
麻杆儿兄刚扒拉了一口饭，忽然又惊咦道：“哎？那不就是陈导么？你们这运气也是没谁了！”
冯炎下意识的朝前方看去，就见一个两百多斤的大胖子正黑着脸走来。
“怎么，有事儿？”
陈导啪叽往椅子上一躺，接过毛巾狠狠擦了擦油光锃亮的光头。一张口，就像两大坨肥肉片子在扇动。
“小董，等下就是你的戏，你也不是第一天进组，该准备的都准备好了吧？”
董丹丹赶忙上前两步：“我和周哥过了几遍，自己觉着没啥大问题，不过我们眼光浅，最后还得陈导帮忙把把关！”
陈导皮笑肉不笑道：“没啥大问题就是有问题，文艺工作容不得半点儿敷衍！我们今天敢糊弄观众，明天观众就能抛弃我们！小董啊，你这个思想觉悟还有待提高啊！”
冯炎眉头一皱，暗觉这是个不好相处的货。难怪小蕊听说要来他这儿，半分没带犹豫的一溜烟跑了。
“陈导教训的是！”董丹丹原本就已经弯下去的腰又矮了几分，“我们自己拿不定主意，这不正是找陈导取经来了嘛！”
陈胖子咕咚咕咚灌了几大口凉茶，打着饱嗝道：“哦，说来听听。”
董丹丹伸手将冯焱推到身前：“陈导，这别扭之处是冯焱先察觉到的，让他来跟您说说。
冯焱一愣，暗道这跟之前说的不一样啊！
董丹丹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示意他开口。
冯焱知道伸头缩头都是一刀，只能硬着头皮将之前讲过的车轱辘话再重复一遍。
“导演，我看剧本上写的是女主已有身孕……”
“大哭大闹看似情绪饱满，其实略微有些浮于表面，也跟女主的身份设定不太协调。”
陈导的视线从三人身上掠过，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淡淡道：“说完了？你们呢，也是一样的想法？”
老周和董丹丹对视一眼，轻声道：“陈道，我……”
“你什么你！”
陈导砰的一声将茶杯砸到桌上，周围乱糟糟的杂音顿时一静，片场仿佛被按了暂停键似的，就连风风火火的剧务此时也尽量放轻了脚步。
明的、暗的若有若无的视线从四面八方飘过来，冯焱只觉胸膛内咚的一下，心跳猛然加快。
陈胖子的嗓门陡然拔高：“特么的能演演，不能演滚！老子拍的戏比你吃的盐都多，搁这给我装大爷？还特么的想改剧本？也不撒泡尿照照自个儿是个什么玩意儿！”
“特么的都给老子滚！”
“走啦！”
老周扯住冯焱的手臂，整得好像是冯炎提议来的似的，拉着他转身道：“走吧小冯！”
冯炎差点儿被憋出内伤，但又没处发泄。
老周这货还边走边说个不停：“哎呀，小冯千万别把这个放在心上，演员嘛，哪个不被导演骂？”
有跟老周相熟的接话道：“老周这话说的对！特么的就在上个月，那个谁谁谁的剧，老子不就跑错了道儿嘛，足足被导演骂了十分钟！”
“哈哈，我比你个孙子强点儿，只被踹了一脚……”
“小哥儿别难过，该怎么着还是怎么着，反正又不少咱一分钱，就当狗吠好了！”
“搞钱嘛，不寒碜！”
“话糙理不糙……”
冯炎也不确定这些人是真安慰还是看热闹，但跌到低谷的心总算活伐了一些。跟着老周和董丹丹两人领了盒饭，饭菜也不合胃口，只想着赶快拍完走人。
至于老高说的下午可能还有活儿的事儿，早被他抛到了九霄云外。
要不是实在缺钱，这破剧组他是一分钟都不想多待。
老高和董丹丹知道自己将人得罪狠了，也没自欺欺人的整什么负荆请罪、重归于好的桥段。
冯炎虽然没有多说，但无缘无故被坑一次的梁子，算是架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