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草台班子
峰哥姓杜，单名峰。
安排好小燕之后，他拉着冯炎找了个阴凉地儿，边看场中拍戏边瞎侃：“这位兄弟，今天我先带你体验一下剧务组。如果不喜欢，我们道具组、服化组也缺少人手……”
冯炎：……
他呵呵一笑，转头看向片场。
场中正在拍的这场戏，讲的是体育课上，女主从操场边上走过，正好被男主扔出界的篮球砸到头上。
“其实这是男主设计的一场意外，目的就是制造跟女主来往的机会。”
杜峰在旁边做解说：“这段故事最巧妙的地方在于，其实女主之前无意间听到了他们的计划，但她还是故意在他们打球的时候经过。”
他不知从哪儿薅了根草叼到嘴上：“啧，上学那会儿学校千方百计的防早恋。可特么搞笑的是，反而就初高中的感情最狗日的让人意难平。”
这会儿场中正拍到女主被篮球砸到的镜头——这可是真砸，从几米之外砰的一声砸到脑袋上，冯焱相信女主那一下趔趄绝对真实。
接下来的剧情，冯焱本以为是女主要借机爆发一波，立住人设。
或者男主拉着女主去医务室，顺理成章的延伸到两人独处的戏，拍出那种友情以上恋爱未达、朦朦胧胧的感觉。
谁知导演虚晃一枪，男主上前道歉和查看伤势的时候，站在旁边的女二跳了出来，对着男主叭叭叭一顿输出……
这特么抢戏了啊大哥！
难道说你要拍那种她爱他，他也爱她，但他们就是不说，然后她在中间横插一杠子的狗血恋爱剧？
冯焱手中没剧本，想不出编剧后面的操作，只能蹲在旁边蛋疼。
等到导演那边终于喊了“过”，峰哥立马带着冯焱等人上去撤道具、布新景，几个人一通忙活。
好在下一场也是操场戏，要更换和修饰的东西不多。
“这场戏要注意啊，李晴，你要演出那种又喜又恼的感觉。”
“知道啦！”
李晴笑呵呵的应了一句。
不久之后，冯炎大致了解了这场戏的内容。
讲的是男主为了接近女主，将包括她在内的班里女生的外套通通挂到了篮球架上。
场中李晴盯着高处的衣服，气呼呼的嘟起了小嘴巴……
“咔，李晴，你要生气，现在还没到你发骚……不是，撒娇的时候！”
李晴的脸颊唰的一下通红通红：“姓苏的，老娘要剥了你的皮！”
冯炎：……
这个剧组，看着跟闹着玩似的。
演员没啥表演经验，导演镇不住场子。
“咳，口误。”
苏辰泽重新坐回镜头前，示意场记上场打板。
李晴这次不再扮可爱，只是似乎又有些过于平静。
苏辰泽将李晴喊到身前，两人一帧一帧的查看回放寻找问题：“这场戏的重点在你身上，我要那种内心悸动的感觉。就是要让观众一眼看过去，就不由想到那个，曾在自己生命里出现又消失的女孩。”
李晴酝酿了一会儿，发现有点儿想不来那种状态：“老苏，我需要一些时间琢磨琢磨。”
苏辰泽也知道这事儿急不来，他看了下腕上的表道：“十分钟，可以吧？不过你也别有心理压力，如果实在不行，那就明天再拍。”
见李晴点头，苏辰泽挥挥手让她去做准备。
杜峰给冯焱扔过去一根烟，起身道：“走，咱俩找个地儿凉快凉快。我估摸着这场戏不磨上一两个钟头儿，根本过不去。”
冯焱张了张嘴，心道这段剧情写的全特么内心戏，根本没啥画面感。
想要靠拍摄手法和女主的微表情调动观众的情绪，就算请个影后过来也不敢说一定能搞得定。
毕竟剧情太薄，根本撑不住导演想要表达的内核。
“怎么，冯兄弟有话说？”
杜峰见他欲言又止，呵呵笑道：“我们这个组之所以能攒起来，就是因为大伙儿想要拍出一段我们那时的经历，给曾经的遗憾一个交代。”
“职务上虽然分导演、摄影、收音、剧务等等，其实也就是挂了个名字，活儿还是那些活儿，人还是那群聚在一起喝酒吹牛的人，没那么多规矩。”
“兄弟有什么想法，尽管提就是。”
冯焱想到之前的遭遇，摇头道：“峰哥，我就是想借个火。”
杜峰直接将打火机给他扔过去：“看来兄弟不咋抽烟啊！”
“偶尔抽。”
冯焱踌躇片刻，忍不住道：“峰哥，你这有剧本么？”
杜峰在包里摸了摸，掏出来几张纸给他。
“有，但不全。”
冯焱边翻边道：“这本子是买的？”
杜峰嘿嘿一乐：“哪能呢，这是我们自己写的。每个人先想出来几段故事，大家一起投票，谁的票多就用谁的梗——这里面还有我的贡献，过两天就能拍到。”
艹，草台班子……
冯焱暗骂一句。
果然被杜峰说中，接下来的拍摄很不顺利。
李晴的表演要么用力过度，要么太过平淡。
明明是一场重要的戏，却始终拍不出能为全剧增色的效果。
苏辰泽点了几个人名，将他们聚在一起开了个小会。
随后一开机，啧，发现这会还不如不开。
“今儿怕是要破费了。”
杜峰看了看天色，起身走到苏辰泽跟前：“老苏，眼瞅着天儿要黑了，我是不是先把大灯定下来？”
苏辰泽把烟头丢在矿泉水瓶做成的烟灰缸里，郁闷道：“剧组资金情况如何你又不是不知道，咱哪有钱去搞这个？等会儿再试一遍，实在不行，这戏就挪到明天再拍。”
“成！”
杜峰扭身回来，招呼冯炎道：“兄弟，等下再拍一场就收工，我们需要负责把道具收一收。等忙完了，我再带你去补个合同。咱这个剧组虽小，但该有的保障也都有。”
“你要是有什么意见或者建议，尽管提，就算不想留在这里也可以直接说。工钱的事儿你别担心，干几个小时就按几个小时算，绝不少你一分！”
冯炎有那么一瞬间的冲动，不过转头想到几天前的场景，嘴唇动了动，还是什么都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