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万里海波
“这位小兄弟是……”
听李长夜说话口气极大，董十七郎这才想起问他来历。
蓝飞云连忙上前引荐，简单说了众人来此目的，并说了广东锦衣卫千户所整体投向妖廷一节，董十七郎听了大是惊诧：“原来如此！老夫本也想不通，许多年一向平安无事，如何这一二年，忽然他们便肆意妄为起来，不料竟是妖廷在背后作祟。”
他看了看满目疮痍的府邸，眼中含泪，咬牙道：“既然他不容我活，索性便拼个痛快，李百户，我随你去京城！”
又把胸脯拍得山响：“却也不必袁督师的亲属相帮，南海卫如今治所，早已转至琼州，下辖清澜、万州、南山、儋州、昌化、崖州六个守御千户所，至于原址东莞，如今只余一个百户所，百户官董踏浪，正是老夫不出服的堂弟！”
此话说出，李长夜顿时大喜，抱拳道：“如此一来，我们真是拜对了庙门！”
董十七郎叹道：“也多亏你们来寻我，不然南海剑派今日便要除名。”
他听说俞烈未死，也不敢久耽，当即令几个武艺不济，为人却忠厚的弟子，负责采买棺材，埋葬战死众人，又留了一大笔银子，吩咐他们安顿后事后，弃了这大宅不要，带着伤者潜去附近山中将养，带将来杀回广东，再行相聚。
余下十几个矫健能战的，则都带在身边，简单收拾了行囊去同熊百户等人会合。
蓝飞云则趁机索了一把得用的剑器。
他自家的剑早前被李长夜绞断，这一次出战，还是用的其子蓝锦天的佩剑。
回到船上，大慈和尚写了一封长信，要寻人送去浮云派，告知此间发生诸事，让他们小心俞烈报复。
蓝飞云心中一动，便做主让蓝锦天送这封信：“你送信后，径自回返梧州坐镇。”
蓝锦天当即上岸自行离去，余者依然坐船，顺水而下直往东莞。
途中无事，李长夜通过心口小镜，将所杀几名锦衣卫的武功看了一遍，旁人倒也罢了，那“灭户阎王”王猛，居然是蛇山岛燕青门的弟子。
此岛在崇明岛东七十里处，乃是当年梁山好汉“浪子”燕青聚啸之处。.
燕青上应天巧星，天生聪颖，武学智慧极高，中晚年时常常思念梁山岁月，遂把一众兄弟的得意武艺逐一录出，有些记忆不清之处，便凭自己本事填补，共得武艺一百零八套，以此为基，开创了燕青门，号称：蛇山绝艺，百零单八！
似王猛所学这套双板斧的武学，便是当年“黑旋风”李逵自创的斧法，经燕青细细改良，命名为“三十六路天杀斧法”，威猛无比，按李长夜的眼力，足以跻身乙级绝学。
李长夜见猎心喜，将这套斧法自家学了，其余诸般功夫均转化为经验值一吞了事。
及至下午，船儿抵达东莞，因有了董十七郎的关系，众人不曾去联络袁家，直开至南海卫水寨，于门外被拦下，董十七郎出面，报出了董踏浪名号，守门官兵通传不久，便见一叶小舟飞一般钻来。
众人瞧去，一个四十岁上下的百户官立在船头，留着络腮胡子，身形标枪般直，海风吹得衣襟烈烈，官职虽然不高，气势却着实不凡，老远便抱拳笑道：“堂兄，如何今日来看我？”
董十七郎流泪叫道：“兄弟，咱们老董家的南海剑派，吃广东锦衣卫挑了。”
董踏浪惊呼道：“岂会如此？是谁干的？”
这时船只近来，他纵身一跃上了大船，董十七郎接着，匆匆说了始末，听得董踏浪咬牙发狠。
董十七郎怕他骂锦衣卫惹了别人，连忙指着李长夜等人道：“还有这些朋友，乃是京城、广西的锦衣卫，因鞑子寇掠京师，皇上问责袁崇焕，特意来拿他家属不想，路上重重围堵，被迫来广州求援，谁知方离狼窝、又入虎穴，亦中了那货王八蛋的手脚，如今进退无路，只得来打你们水师的主意，若不是恰好寻老夫相帮，这不是大水冲了龙王庙？”
李长夜上前一步，抱拳道：“小弟京都锦衣卫百户李长夜，不得以求助董兄，借一条船送我们回京都，必有重谢。”
董踏浪皱眉道：“原来是李百户当面！不是在下推脱，平时训练也还罢了，若要长久出海，须得去琼州府请示了指挥使，不然谁敢做主？”
董十七郎正要说话，李长夜拦住，自怀中摸出一份公文：“不瞒董兄，小弟这里有北镇抚司同兵部两份公文，允我们便宜行事，有需要时寻请各卫兵马相助。如今情势紧急，若是等你往返琼州府，事情多半便要走泄。”
董踏浪接过公文看了，果然各自盖着大印，顿时有了底气，果断道：“有公文自然行得通！择日不如撞日，索性立刻便走，免得多生是非！”
当下令人开了寨门，引着船儿入港，亲自选了条较新的海鹘船，点了二十名水手，带足了粮食清水，众人当场换了船只。
至于原本那船，李长夜取了五十两银子赏了一众船夫，令他们自行归去。
董踏浪写了一封公文，令麾下总旗送去琼州南海卫告知此事，亲自掌舵出了水寨，一路向南入海，旋即转向，不远不近沿着海岸而行。
李长夜麾下许多人都是头一回看到大海，都来到甲板上瞧热闹，李长夜则细细打量坐船，此船头低尾高、前宽后窄，船舱都以生牛皮围覆成城墙状，船舷左右各置八具浮板，形如海鹘翅膀，造型十分奇异。
不多时董踏浪换了别个掌舵，走来甲板上，见李长夜眼神好奇，便笑道：“这是我寨中最好的一艘战舰，你莫瞧左右浮板累赘，若遇见惊涛骇浪。有这些浮板，才能平稳航行，又有排水增速之功，这些牛皮可防火攻，也能防着巨浪打碎了船体。”
他不说则罢，这番话说出，李长夜反而不安起来，只强笑道：“有董兄坐镇，自然一路顺风顺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