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催风破云
俞烈抛出选择，李长夜沉吟片刻，一本正经道：“俞千户，兹事体大，容卑职一天之后再行答复你如何？”
槐姥急道：“不可、不可！便容他思考，也先要交出血灵虫来！”
俞烈冷笑道：“听见了吧？实对你说，能多得一只成熟的血灵虫，对槐姥而言乃是天大机缘！我便容你，他也容你不得。”
李长夜露出恍然神情：“原来你堂堂锦衣卫千户，投效妖廷竟也排不上号，还要听这木妖的。”
俞烈不屑道：“这种挑拨离间的小把戏，就别在老子面前献丑了。老子同槐姥坐镇广东府，正是一荣俱荣，他的实力强了，对老子有百利无一害，自然要帮他。休要多说了，先把血灵虫交出来！”
说z至此处，俞烈眼神渐渐冷冽，显然耐性耗尽，一言不合便要动手。
李长夜心知拖不下去了，叹气，点头，慢吞吞取了背后包裹托在左手，忽提软剑指着包裹，歪头看向俞烈：“小爷若是一剑刺死了这血灵虫，你能如何？”
俞烈淡定道：“血灵虫大成以前，须以冰玉为笼，此物硬逾精钢，你有本事破开么？”
说罢身形一晃，瞬间欺近，一掌拍向李长夜面门。
李长夜脚尖一点，向后跃开，凌空一剑劈在包裹上。
这一剑落处，正是血灵虫所在，然而叮得一声脆响，披风虽然裂开，剑身却高高弹起。
俞烈给果然不曾说谎，那包裹血灵虫的水晶般物质的确极为坚硬。
俞烈大怒！
李长夜这一剑，一来是不信他言语，想要弄死血灵虫，趁他们心态乱时设法破局；
二来俞烈自忖自家已然出手，李长夜竟还有闲心杀虫，岂不是没把他放在眼里？
“小狗该死！”
俞烈一掌被避过，身形加快扑来，呼呼连出两掌，掌风凌厉威猛，笼罩住李长夜大半身形。
李长夜眼角一跳，嗤的一剑挥出，轨迹曼妙，正封在俞烈双掌落处。
俞烈双掌一晃，让开剑锋一上一下印来，李长夜连忙退步，拧腕挥出层层剑影护住胸前，正是仙猿剑法中最擅防守的一招“茂叶繁花”。
俞烈瞧出他这一路剑法很是高明，也暗自叫了声好，脚下一转，抢去李长夜侧面出掌，李长夜连忙提气转身，朵朵剑花浮现身前。
俞烈这一转，便不曾停，身形越转越快，李长夜只觉对方如同开了闪现一般，忽前忽后，忽左忽右，明明是一对一，自己却如同被四五个高手围攻一般，几乎连换气都来不及，只得拼命把那招“茂叶繁花”一遍遍使出，不敢稍有停滞。
如此支撑了七八合，局面又变，却是俞烈掌力吞吐之间，留下一道道白色雾气。
开始倒还无妨，但是这白雾前者未散、后者又生，不久渐渐浓郁起来，勾连一处，便似平地生出白云一般，包裹住了战局。
俞烈原本就极快的身法，借这雾色遮掩，愈发神出鬼没。
李长夜心惊肉跳，暗忖道：“此人绰号崩云手，原来那个‘云’字，竟是应在这里！”
继而又想，世上没有白来的外号，他这“云”字既有出处，那“崩”字自然不会空穴来风，多半便是什么厉害杀招！
又斗几招，白雾彻底包裹四下，俞烈忽然冷笑：“华山剑法果然惊人，可是你这般全力使剑，又能坚持多久？”
说罢声息全无，竟是不再出手。
李长夜心中暗恨，他的武艺修为，和对方至少相差了一个大境界，能够支撑至此，全凭仙猿剑法招数足够高明，可一旦停下，或是稍缓，只怕立刻便要被对方所趁。
因此明知对方要空耗自己气力，却也无法可想，只能把剑舞得风雨不透，熬得一时是一时。
似他这般飞快运剑，对内力消耗极大，李长夜呼吸渐粗，忽然想起自己“前世”少年时曾读过一个故事，大约是王小波所写——
讲的是一个武将被许多人刺杀，原地抡着自己数十斤重的铁枪不停转圈，以使敌人不能上前，敌人们便在枪圈之外抱着胳膊笑嘻嘻等他力尽。
此刻李长夜的处境，便和那武将一般无二。
那个武将后来没死，似乎是他那武功厉害的小妾来救了他，李长夜自忖没有小妾会来救自己，就算熊百户搬了救兵来，也没法这么快赶到。
若要不死，只能自救！
可是怎么自救？
李长夜呼吸越来越粗，脑子中无数古怪念头旋生即灭，突然想到，这掌法倒是像风云中步惊云的排云掌，我若是会风神腿岂不妙哉？
这个念头闪过，李长夜眼神一动：我虽不会风神腿，但是我华山派却有一门剑法……
“喝！”
李长夜低喝一声，急摧内力，剑光顿时愈发强盛，俞烈只道他是临死拼命，想要从雾中撞出，暗暗提起双掌，准备趁他身形移动时稍露破绽，便立刻施展辣手。
不料李长夜竟是原地未动，只是换了一套剑法！
这路剑法若论招数精妙，比仙猿剑法颇有不如，但是出招却是极快，剑风也格外锐利，而且也不知有什么巧妙运劲法门，每一剑出，都比先前一剑还要略快。
如此一剑快似一剑，所激起的剑风也越来越大、越来越凛冽，不多时覆盖周围数丈方圆，那白雾被劲风吹动，渐渐弥散，露出俞烈的身形。
李长夜见敌人露出踪迹，心头一喜，厉喝道：“姓俞的，尝尝小爷的狂风快剑！”
嗤的一声，长剑已然递出，俞烈侧步让开，正要出招，嗤的又是一剑刺来，俞烈气闷无比，只得闪身再让，随后一连十余招，俞烈一让再让，竟是生生不曾找到机会出手。
俞烈心中又惊又怒，李长夜踏足五品足身境界未久，他岂能看不出？他自忖比这少年高出一个大境界不止，拿手的武功也都是乙级绝学，竟被对方狂攻压制，这若传出，岂不是活活砸了名头？
不过他也知道，李长夜这般使剑必然难久，虽然破了自己“布云掌”，但是局面并没根本改变，只待力竭，便是死期。
二人以快打快，转眼又拆六十余招，李长夜只觉一身内力渐渐将尽，忽然变招，一招“天外飞龙”掷出长剑，自家扭头便逃。
这一招乃是他师父穆道人手创绝学，威力大极，饶是俞烈武艺高明，也不敢小觑，猛然转身躲过，眼见李长夜已逃出数丈，立刻向他追去。
他内力、轻功均比李长夜高明，两个起落便至身后，正要出掌毙了对方，便听一声佛号，随即一道恢宏掌力狂涌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