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三目老贼，安敢多言？
“墨河师兄？”
看到突然现身的墨河，闻仲吓了一跳，万不曾想墨河竟然还能出来。
“闻仲师弟，好久不见，没想到重逢之后，却要刀兵相见，可惜了。不如闻仲师弟，弃暗投明，你我再把酒言欢如何？”墨河看着闻仲，轻笑道。
“弃暗投明？”闻仲闻言震惊，不曾想这四个字竟然从墨河口中说出，道，“师兄，殷商方才是如今的人族正统。”
到底谁是暗，谁是明啊？
这不该是我劝你的吗？
“是啊，殷商是如今的人族正统，但也只是现在的。文丁无道，滥杀忠臣，德不配位，殷商若是再不改革，亡国之日近在眼前，说不定未来的正统就是西周了。”墨河道。
“师兄真想让西周取而代之？”听到这里，闻仲面色猛地一变。
听到这里，孙天君和白天君也看向了墨河，给殷商找麻烦和覆灭殷商是两回事。
改朝换代，更改人皇，这种事情，别说是墨河，便是墨河的师尊乌云仙都不够资格掺和。
人族乃是天地主角，气运汇聚所在。
如今的三界，谁得人族，谁为主宰。
而人族的核心在于人间正统王朝。
但天命所限，人间无永恒之王朝，王朝更替乃是必然。
而王朝更替的同时，也意味着气运的变化，这一块气运，整个三界几乎没有人不眼红。
但眼红也没用，因为这一块气运，三清独占了。
三清和人族女娲娘娘谈妥，他们四个联手，不客气地说一句，除非道祖鸿钧现身，否则整个洪荒所有生灵一起上，都不够他们打的。
他们不是针对谁，而是说在座的都是垃圾！
按照约定，三教会在天命将出之前，算出下一个天命王朝应在哪里，然后派门人下山相助，争取用最快的速度，最小的代价完成王朝的变更，减少人族伤亡。
人族减少损失，三教门下获得气运，算得上是互惠互利。
人间的第一个正统王朝，夏，属于人族自身，由女娲娘娘决定。
就像当年，三皇之首的天皇伏羲不入三教一样。
待夏朝气数尽了，第二个人间王朝，才由三教派人辅佐。
按理来说，应当是三教之首的人教的，只不过人教太清无为，加上截教乃是三教之中唯一一个没有至宝镇压气运的教派，所以人教和阐教都让了一步，让截教扶持殷商。
这就是人族的发展史。
圣人大佬的决定，可不是墨河一个小小金仙可以掺和的。
除非，下一个天命王朝就是西周，那是天命最大。
要说这洪荒，还有什么比那三清、女娲加起来还要大的，那就只有天道。
违背天道，道祖鸿钧是真的会跳出来，给你关小黑屋的。
但这怎么可能啊？
截教已经主导了一个朝代，按理来说，下一个朝代会被截教所厌。
“这要看殷商。文丁若在，殷商气数怕是已尽，文丁死了的话，或许还能有救。我这徒弟可以勉强做个殷商摄政王，效仿伊尹，等殷商王族有人了，再还政，放心，殷商不灭。但殷商要是冥顽不灵，那怕是气数已尽。”墨河笑道。
听到这里，孙天君和白天君松了口气，这样的话还好，墨河有分寸，问题不大。
人皇不等于殷商。
由凡人主导杀人皇，和灭殷商是两个概念。
尤其是墨河是二代人族，问题还要小一些。
若是别的种族，火云洞那些多半要干涉一下，但面对墨河不会。
毕竟真按照人族辈分来说的话，火云洞里大部分人都得叫墨河祖宗。
“师兄，姬昌师侄，并非殷商王族，如何能称摄政王？”闻仲额头黑线直冒，你说效仿伊尹，但当年伊尹也没有当摄政王啊。
“没有先例，那就创造先例，多大点事。在人族之前，还从来没有后天种族为天地主角的呢？怎么了，难道就要按照规矩，人族一辈子给巫族和妖族为奴为婢了？”墨河一脸吃惊的表情道。
听着墨河那“多大点事”，闻仲嘴角微微颤抖，你都要杀人皇了，你还和我说多大点事，强压下心头的震惊，闻仲改变目标，转头看向姬昌道：“姬昌师侄，纵然墨河师兄支持，但殷商底蕴深厚，非你所能想象，此战开启，西岐毫无胜算。你当真要为自己一己之私，搭上整个西岐，让万千家庭因师侄一念之差而家破人亡吗？生灵涂炭，这是师侄想要的吗？”
“那文丁行事之前，就不曾想到这个后果吗？师叔的意思是，罪魁祸首可以高枕无忧，然后让弟子这个受害者承当一切后果？”姬昌闻言则反问一句。
“身为人族，我等当以大局为重，不可因一己之私而使山河破碎。师侄丧父，固然悲切，但师侄兴兵，怕是西岐无数百姓也要因此丧父，师侄当真要为一己之私，而让百姓感受师侄之痛？”闻仲试图动之以理。
“好，以大局为重，一家哭总好过一路哭，文丁就此自裁，我西岐从此罢兵，不再征战，可否？”姬昌道。
“这如何使得？以臣逼君，千古之下，师侄你是何名声？”闻仲闻言大惊道。
“为一己之私，无罪而杀，千古之下，便有名声？师叔方才所言的意思，难道不就是一家哭总好过一路哭吗？只不过师叔是想让我一家哭罢了，我父可死，他文丁就死不得吗？”姬昌双眼圆睁，气势凛然，一旁的余元为之侧目，心道这小家伙，怎么突然这么像墨河起来了。
“师叔说大局，那我们便谈谈何为大局？杀父之仇，不共戴天。自古如此，此为人族纲常根本。方才师叔所言，无非就是殷商强，我西岐弱，不要复仇？换言之，他强，我父就该死，为人子者，便不该复仇，此为正理乎？若此为正理，那这世间所有妖魔残害百姓，诸侯鱼肉子民，岂非天经地义？
“当年人族依附于巫族，人教传金丹之法于人族，巫族不满人族自强，脱离巫族，放言私自修行金丹法者，死。彼时，巫强人弱，因修行金丹之法，失去巫族庇护，被妖族所杀，和被不满的巫族灭族的部落比比皆是，但人族无悔！若依师叔之言，是当年先祖的决定害了那些被杀死的先辈，就应该放弃修行，甘心做巫族之仆，妖族之食？
“若如此，师叔如今安能在此与我侃侃而谈？我人族，非天地而生的先天族群，乃后天族群，然而我人族，头顶天，脚踏地，传燧皇之薪火，父死子继，代代相传，故而方才有今日之盛况。怯懦者向弱者挥刀，奋勇者向强者亮剑！
“师叔方才之言，看似有理，实则鼠目寸光，毫无远略，乃坏人族之风气，断我人族之根本。口中所言，无非是世代予他殷商为奴。强弱本非一时事，而道之所在，纵敌千万，吾往矣！”
姬昌怒视闻仲，目光凌厉，全无惧色。
墨河微微颔首，他不太想和同辈吵，姬昌很好地接过了这个工作。
徒儿，怼他。
听着姬昌尖锐的话语，闻仲不禁面色涨红，他作为师叔，被姬昌于两军阵前这般呵斥，实是脸面全无，当即恼怒道：“姬昌，休要冠冕堂皇，你无非是想要报父仇而已。为一己之私，而致使社稷动荡，你当真心安……”
“匹夫，住口！”
然而闻仲话还没有说完，已经进入状态当中的姬昌便先一步怒喝打断道：“殷商自成汤以来，已历六百万年，至如今早已是山穷水尽，民生凋敝。然而君王不反省自身，反而诛杀有功之臣，离心离德，此天命将尽也。汝闻仲，为截教弟子，本是有道全真，然是非不分，颠倒黑白，断我人族根本。汝既为谄谀之臣，只可潜身缩首，苟图衣食；安敢在行伍之前，妄称天数耶！三目老贼，汝如此行经，日后有何面目见火云洞先贤？”
听着姬昌怒喝，闻仲下意识一愣，旋即大怒，额头三目天眼睁开，一道雷光激射而出。
墨河大手一招，轻而易举地将闻仲雷光打散，化作虚无，然后冷脸呵斥地姬昌道：“你这孽障，怎可对你师叔这般不敬？纵然道理如此，纵他是非不分，你也不可如此失礼。”
姬昌好似这才清醒过来，才朝闻仲道：“方才无礼，还请师叔见谅。”
“闻仲师弟，徒儿无礼，你为长辈，大人不记小人过，见谅啊。”墨河笑道。
看着一唱一和的师徒，闻仲面色涨红一片，真个怒发冲冠，道：“既然墨河师兄心意已决，那便莫怪愚弟。只是若有朝一日，大军压境，西岐覆灭，莫怪愚弟！”
“不怪，不怪，毕竟不会有那一日。”墨河笑道。
闻仲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去。
他劝姬昌是有私心，但自认为也的确是为了姬昌他们好，现在的西岐如何能抵挡得了殷商？
既如此冥顽不灵，那便用拳头说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