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扩大选区
“殿下，前方就是乌江镇，越过这几座山峦，便是江浦县。
黄蜚如今已经撤退到江浦县东三十里处的浦口大营，扼守江淮关。”
朱由崧沿路看着这南国风光，与以往所见的中原风光，大不相同。
朱由崧突然想到乌江这个名字很熟悉，遂问道：“这乌江可是项羽自刎之地？”
“没错，正是此处。”阮大铖如今是朱由崧目前唯一的军师，路上随行相伴。
朱由崧环顾四周，见这乌江镇所处之地，实非逃亡的理想之所。
乌江镇在群山与长江之间，一个夹角状的布袋地形，只有西南方张开一个大口可供出入。
此处也没有码头，怎么看都不想撤退，反倒是想背水一战，打算一鼓作气，击溃刘邦主力。
阮大铖点头，抚须笑道：“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至今思项羽，不肯过江东。
殿下可知道垓下至乌江，距离多远？”
朱由崧摇头表示不知。
“垓下决战时，西楚霸王项羽麾下尚有十万精锐之师，战败后只带着八百骑江东子弟兵，辗转逃奔四百六十三里。
项羽自始至终未曾想过渡江，直至身死，心中所想皆是反败为胜。”
阮大铖目光绰绰看着朱由崧的眼睛。
朱由崧听出了他的弦外之音，他也想如项羽一般力拔山河气盖世，可是他没有这逆天的惊人武力。
他唯一的优势，只是比大明的人多几百年的阅历与见识，仅此而已。
若继续一味南渡，无疑是自寻死路，唯有挥师北伐，主动出击，至少也要挺进山东。
否则整个江北平原皆无险可守，只会慢性死亡。
以“重兵为屯”这种思想，在宋朝已经被证实没用，更何况如今不止大明有红衣大炮，连闯贼和鞑清都有。
传统的坚守不出的战略，已经过时。
“本王明白你意思，你若真是卞无忌，本王就是西楚霸王，矢志北伐，但愿九州同！”
朱由崧很坚定，接着道：“对了，你怎么会去记垓下至乌江，是四百六十三里？”
阮大铖挺直腰杆，北望神州道：“从垓下到枣庄，恰好也是四百六十三里。
只要占据枣庄，山东便如探囊取物，届时东取登莱全境，西夺河南，北望京城，收复山河便指日可待。”
阮大铖言罢，不禁有些感伤。
“殿下，我乃万历年四十四年中进士，当时我以为大明就是世界中心，王朝兴衰大限会被我朝打破。
万万没想到，不过区区二十年，竟然山河破碎，如今我等竟在讨论收复山东，实在可笑至极。”
朱由崧不想打击这个老人，有些事终究只能他一个人面对。
如果他知晓历史上一年之后，南明朝廷便会土崩瓦解。
然后金钱鼠异族会驱赶汉军，一路血腥屠杀而来。
南明苦苦坚守十七年，从扬州开始，鞑清每过一城，便毁灭一城，大明江山不复存在。
如果他知晓明末人口一亿两千余万，到鞑清顺治八年，人口只剩下七千万。
明末反清，死去的汉人超过五千万人，全都死在投降鞑清的汉军屠刀下。
————程贤敏；《论清代人口增长率及“过剩问题”》根据康熙末年至雍正十二年间的人口年均增长率逆推出顺治八年的人口。
朱由崧知道眼前，最重要是尽快让南京屈服。
但是又不能大动干戈，如今北边的许定国已经投降闯顺。
一旦不能快速平息南京乱局，被人趁虚而入，到时就万事皆休。
还有西边湖广的左良玉，必须加快步伐。
朱由崧道：“黄蜚部本为水师，我们这次走陆路来的匆忙，想打赢他的水师军团，完全没有胜算。
我猜史可法也是算准这一点，才选择让黄蜚军来驻守滁州，就是让他成为最后一道长江屏障的守门人。
阮大铖，你一直神神秘秘，不把整个计划说出来，难道要本王在江浦县干等？”
阮大铖笑道：“殿下认为黄蜚有勇气跟我军对抗？
连他军中猛将，唯一懂得陆战的大奖熊和都被我军扣押，黄蜚不可能出江淮关大营。
所以我此行的目标只有一个，就是引出黄蜚背后的诚意伯，刘孔炤。”
“引出来有何用？难道他会支持本王？”朱由崧问道。
阮大铖用树枝在地上勾勒出南京的位置，解释道：“诚意伯是个聪明人，等他收到黄蜚的求救后，他就会知道自己被东林党排除在外。
倒时候他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他只能抱紧殿下的腿，才能保住如今地位。
否则一旦潞王登基，他提督操江职位，也就到头。
谁也不敢让南京水师，最后一道防线的长江天险交给不能信任的人。”
“即便如此，现在朝廷也被东林掌控着，就算议立之事，最后还是要大家信服口服。”朱由崧疑问道。
“没错，如今南京真正掌权的有八人，非东林党人只有户部尚书高弘图和吏部给事中李沾，其他六人都是东林中人。
只要我们能说服刘孔炤的支持，过江以后，史可法为了大局为重，肯定也会让步，那支持殿下的就能有三票。
剩余五人中只要有一人让步，何以认定大局已定。”
朱由崧有点不懂，就算有四票，亦只是双方持平，凭什么认为大局已定。
阮大铖笑而不语，只说他早就安排好了，如今南京士林之中正酝酿着某件事，只说马上就要收获结果。
对于行军打仗，朱由崧可能没有发言权，但是对于选举投票，他可是知道后世的政客怎么操作，这他擅长。
“本王也知道东林并非铁板一块，但与其将大明之未来寄望于某位良心发现的东林人身上，我觉得不如扩大选区。”
阮大铖很疑惑，“扩大选区”这个概念对他来说很陌生。
“所谓扩大选区，其实就是让更多人参与到这次议立的分蛋糕环节。
我记得之前马士英说过，南京六部如今被八人掌控，而且全是文官。
如果像你有信心拿到三票，那我们只需要在这个小选区中，再增加三个支持本王的官员就行。
到时候我们能有十一票里面的六票，获得过半数支持，便可彻底扭转局势。”
阮大铖听明白了，福王的意思其实类似增补内阁成员。
心道：‘将福王的想法融入，可以补全原计划，事情愈发有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