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气度惊人
沧水县。
丁三炼蛊屋。
又是半年一度的炼蛊结算日。
这一日，炼蛊数目榜单再次出炉，家奴们都过来查看，热闹非凡。
毕竟，谁也不想自己因为没完成任务，从而被炼蛊屋淘汰。
“三三六，三三九和三三八都曾先后登顶过，然后离开。”
三三七出现，“也不知道三三五这回，会不会登顶。”
三三七穿着洗得发白的破袍，腰间系着有些烂皮的腰带，双脚踩着一双缝了又缝的麻鞋。
他皮肤粗糙干黑，面无血色，嘴唇有过开裂的迹象。
且他的身材也不像是年轻时那般精壮，反而是有些矮小驼背。
岁月的力量，在他这个凡人身上，冲刷得尤为明显。
“有点可惜了，三三五还差两个名次，就能登顶。而我……我得到承认的温血虫才只有三头，我在倒数前十？！”
三三七笑容瞬僵，瞳孔收缩。
这是一条预警线！
一旦他再往下滑落，那么他就会是没能够完成本轮任务。
“大叔。”三三五过来安抚，“别着急，我们慢慢来。”
“唉~”三三七轻叹一声，倍感无奈。
他知道自己年老体弱，血气不足。
且炼制蛊虫本就伤身，展现疲态的他，状态雪崩下滑很正常！
只是他再这样下去，顶多再要两年，他就得被蛊屋淘汰了。
而淘汰的结果，便是…死！
“嘿，陈大哥，我们今晚去喝酒吧。大叔也在啊，那大叔要不要也来？”有两人过来，力邀三三五。
这两人，则也是丁三十五厢房的家奴，编号乃为‘丁三三四’与‘丁三三六’。
他们本想只邀请三三五的。
至于三三七，则是看在三三五的面子上，被顺带邀请。
毕竟谁人都明白，以三三七这个年岁与状态，必然会是很快就被蛊屋淘汰了。
炼制蛊虫，可是一个耗命活！
“你们去就好了。”三三五婉拒，“我要和大叔喝一杯。”
待得那两人摆手告别，三三五拍了拍三三七肩膀，道：“也不知道三三八和三三九怎么样，要是他们也在这里，肯定不会看不起大叔。”
这些年，‘三三八’章鲤和‘三三九’江易也曾回来相聚过。
是以，三三五也是明白两位前辈好友的成长进度。
江易已然是甲等家奴，章鲤则为乙等家奴。
“三三八？三三九？”猛然回想起这两人，三三七笑了起来。
他好像回到了当初年富力强的时期，自在快活。
只是当初的他，因为恐惧情绪，没能继续往上冲。
当年，与他被劫入百蛊岛的，还有他的两位堂哥。
他亲眼见证两位堂哥迅速晋升，成为了甲等家奴。
可最后，两位堂哥却是因为连续三次炼不出尖刃蜈蚣，被活活打死。
这件事情，可谓是给他带来了极大的恐惧。
‘越往上就越冒险，既然如此，那我为什么不一开始就待在底层呢？’
抱着这样的想法，害怕炼不出尖刃蜈蚣的他，一直止步不前。
逃避虽然可耻，但确实很有用。
因此，他就在丁等家奴混啊混，先后送走了一批批人。
只是如今，由于年龄的问题，那股恐惧再次降临在他的身上。
“要挑选蛊材了，就先不说这些，今晚我们再喝酒慢慢聊。”对着三三五，三三七强颜欢笑。
挑选蛊材之举，更偏向于弱肉强食。
因为年岁的缘故，三三七遭受排挤，落于后方。
哪怕有着三三五的帮助，他挑选的蛊材也不是很好。
而这，更让他愁容满面。
……
第三天。
黄昏，临近丁三炼蛊屋的下班时分。
本就黯淡的夕阳余光，忽然被遮挡，人们纷纷抬头往上看去。
“怎么回事？”三三四等人困惑不解。
“我也不知道啊。”三三五忽然惊呼起来，“等等，那是一头大型猛禽！”
“不，那是一头入阶凶兽，它正在向我们冲了过来！！”三三七失声。
一时间，不管是谁，都不由自主的向天穹方向看去。
随后，众人便是看到天空中一道身影，仿佛黑烟般掠过天地而来。
此时，天空中火烧云尚存，却好似被这道身影切成两半。
“是人。”
“有人在操纵这头凶兽！”
“修行者？！”
众人再次惊呼。
“是谁？”
“我们蛊屋近年来，有人踏足修行吗？”
“这股气度，绝非寻常修行者啊。”
众人仰望茫然。
转瞬，那道身影戛然而止，悬停在半空当中，众人顿时见得这修行者的面目。
只见他面如俊美，深邃的黑眸透露出一缕缕的漠然冷芒。满头黑发披散，在风中如狂蟒般舞动。
身着黑袍的他，大袖飘飞，更称得身姿挺拔。黑铁翼鹤唳鸣，使得他的气度略显冷酷。
江易！
“江，江大哥？！”三三五看呆了，愣在原地。
真的假的，江大哥居然踏足修行之路？还好似大变了个模样？
“江易…”三三七也愣住了。
若不是那张较为熟悉的面容，三三七简直就不敢确认。
因为这样的气度，着实惊人，不该是区区一位家奴所能拥有！
三三五和三三七多是震惊疑惑，其余人却是暗地生寒。
被一位修行者凌空盯着，任是哪位凡人也得头皮发麻。
好在江易很快就下来，并没有长时间逗留空中。
“三三五，三三七。”江易过来打招呼。
对于江易的到来，两人都很兴奋，却又有些顾忌。
三三五主要是畏惧那头黑铁翼鹤，而三三七则是对于江易新身份的忌惮。
魔兵和家奴，两者之间，无论怎么讲，都难免会有一层无形的隔膜。
“是这小子啊。”蛊屋内，柳六元见得江易，霎时眼前一亮。
对于江易的回归，柳六元也有些惊奇，不禁高看一眼。
只因为这些年来，丁三炼蛊屋的成材率堪忧。
除去齐水河踏足修行之路外，就剩下江易等两三人了。
……
夜深。
青禾酒楼。
衣锦还乡的江易，宴请了整个丁三十五厢房。
“江大哥，您今天出现的时候，真的是帅气极了。”
“是啊，别的不说，单是那头凶兽降落的时候，我都被吓傻了。”
“话说回来，这些年来，我们蛊屋不知道有多少人向上攀登，但是还得属您数一数二。”
“……”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几人不断对着江易吹吹捧捧。
席间，江易多次发现三三五欲言又止。好不容易等三三五下了决心，三三七又会及时阻止。
当看到三三七的老态后，江易若有所思。
难不成，三三五是想要拜托他江易，收下三三七为部下？
其实，三三五还真的是这么想的。
三三五很想问问江易，可还记得‘苟富贵勿相忘’之言？如果还记得，那不妨收下三三七，让三三七度过难关，有个不错的晚年。
不仅是三三五，就连三三七也曾想过这种可能，却还是压下这般想法，不让三三五轻举妄动。
因为一般这种名额，魔兵们都会是选择一位称心如意的貌美女子，算是某种特殊的福利。
比如齐水河当年，便是毫不动摇的选择了那位杨管事。
而且谈论情谊，他们和江易之间的情谊说重不重，说轻不轻。更何况，情义千金不敌胸前四两之事，屡见不鲜。
这个险，冒不得！
“你们都先回去吧，大叔止步。”
酒席过后，江易独留三三七。
三三五和舍友们一同离开，一步三回头，却也是渐行渐远。
江易微笑：“三三五是个好孩子。”
“是啊。”三三七诺诺回声。
江易：“我听说，你炼成的温血虫越来越少了，甚至已经沦为蛊屋末流？”
“唉，人老了，不服老不行。”
“那有没有想过，换个地方发光发热？”
“你是说…”
“嗯，过来帮我忙，做一些脏活累活。”
“可是我已经老了…”
“人老成精，我又不要求你炼制蛊虫，你在我这里还是大有用处的。”
“谢谢赏识…那，牛达拜见大人。”
“大人？这，唉~随你吧。”
见得三三七执意半跪不起，江易也只好应承了三三七。
只不过，江易也没有想到，三三七居然能够这么快就摆正自己的位置。
不，现在应该叫做，牛达。
看着牛达，江易心中有股淡淡的满足感。
当初的齐水河都收服不了，可他却是能够收服。
从某个角度上讲，牛达认定他江易要活得比齐水河长久？
是的。
赢！
江易心情不错。
……
次日响午。
丁三炼蛊屋内，有人好奇询问三三五，“三三五，那老头哪去了，死了吗？”
“你才死了。”三三五一巴掌拍打去。
在那人愤怒的目光中，三三五冷笑，“大叔已经成为了魔兵随从，我劝你最好把嘴巴放干净点。”
这人脸色霎白，赶忙道歉。
三三七成为了魔兵随从？！
这个消息很快就传遍蛊屋，一片哗然。
不知引起了多少人的羡慕，尤其是那些生出白发的家奴。
因为哪怕三三七老死了，想来还是会有一个不错的晚年。
且又因为江易的缘故，许多家奴对于三三五也更加看重了几分。
就是不知道，三三七会跟着魔兵大人，度过怎么样的人生？想来，会是非常比炼蛊家奴要舒服得多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