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抉择
“我盖下两张卡片，而后，岚征龙，破坏掉对面那藏头露尾的怪兽吧！”
“这个瞬间，我发动被破坏的「巨大老鼠」的效果，从卡组攻击表示特殊召唤，「硬甲龙」！”
狂暴的飓风席卷而过，将柚子身前的卡片翻开。一只没有眼球的巨大老鼠的身影在狂风中一闪而没，待到风停，只有一地骸骨。
然而，那堆骸骨又直立起来，变形、重组，甚至在骨缝中长出了息肉，变成了一头小龙的形状。
「硬甲龙，攻击力1500」
“想要使用遗言链凑齐祭品吗……”石村见自己的攻击没有立功，哼了一声。
“但是，你的这种思路已经被证明无效了！巨大老鼠的效果只能攻击表示特殊召唤地属性怪兽，而且它的效果是被破坏时发动，相当于不赚不亏！”
“先不说攻击表示召唤的新怪兽会成为我攻击的突破口，你召唤了硬甲龙而非巨大老鼠，就已经自己打断了自己的遗言链！”
作为打入八强的选手，石村自然也是看过其他选手的决斗的。
在先前的战斗中，并不乏使用「巨大老鼠」这样拥有被破坏时召唤新怪兽能力的怪兽，想要以此凑齐召唤神明的祭品的选手。
但那些选手都战败了。
这足以说明这个思路并不可行！
在参加比赛前，石村其实是考虑过使用幻神特化的卡组的。
毕竟，与酷炫的幻神并肩作战，使用那个传说中的决斗王武藤游戏使用过的卡片，重走传奇之路，试问哪个决斗者能不心动？
然而在决斗场上屹立多年的石村明白，
所谓决斗，单凭热爱是不行的。
选择了自己的偏爱便相当于选择了失败，他曾有过这样的经历……
想到这里石村冷笑一声：“更何况，你还自己使用了「召唤限制器」！下回合最多召唤两次的你，已经没有召唤神明的机会了！”
经验丰富的石村可以看出来，
召唤神明需要三只祭品，可是柚子身前现在只有一只怪兽。
即便柚子接下来有能力连续召唤怪兽，也会在凑齐三只怪兽的同时，用完每回合两次的召唤次数。
而主动切断遗言链后，一旦在下回合没能召唤出神明，失去怪兽补给的她，也就大势已去了。
“真亏你还在坚持使用神明，”石村摇摇头，“也罢，这也是一个教训……”
“比赛是残酷的，使用最优的卡片，抛弃自己的喜好，这样的人才配获得胜利！”
“什么幻神主题！什么信仰！一切都是为强度服务的！”
“这就是成人的世界的重压……要么被改变，要么被淘汰！职业选手是没有选择的！”
“我当年就是、就是……！”
石村的呼吸有些凌乱。
然而林克不为所动。
“我发动效果，怪兽被战斗破坏时，特殊召唤手牌中的「极星兽坦格乔斯特」。”
在石村的注视下，漆黑的山羊跃上决斗场，以守备表示归伏在地。
“在我的回合特殊召唤？还是在战斗阶段？”石村有些惊疑，刚到嘴边的反驳都被咽了下去。
这样一来，没有占用下一回合的召唤次数，对方在下一回合召唤神明，就成为了可能！
石村眯起眼睛。
因为高速决斗的技能，对方现在只剩一张手牌，必然是一张神之卡。
想要下一回合召唤神明，就必须在下一回合开始的时候抽出能够特殊召唤的卡片。
“回合结束。”
“我的回合，抽卡！”柚子在林克的指示下抽卡。
石村的目光全部落在柚子新抽到的卡片上，却发现柚子没有使用那张卡片，而是自顾自将手放上了决斗盘。
“在击败你之前，我有一个问题。”
“刚刚召唤怪兽的时候，明明是补充打点，召唤什么样的怪兽都可以，为什么不召唤自己喜欢的怪兽呢？”
“你方才，召唤怪兽的时候，犹豫了吧？”
“……！”石村震惊。
不是因为对方的大言不惭，而且是因为方才他召唤怪兽的时候，确实有一瞬间的犹豫！
而那一瞬间的犹豫，竟然被对方捕捉到了！
他感觉自己的面皮有些发痒，那是汗水在蒸发。
这种恐怖的观察力……对面，是怪物么？！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他下意识地去看自己的手牌，那里，静静躺着他还是个孩子时第一次从卡包里抽到的怪兽，「哥布林突击部队」。
他记得很早以前，他还是个孩子，还很喜欢音乐，很喜欢决斗。
这张卡就是那时候抽到的，是攻击力有2300还能通召的强力卡片，只是每次攻击之后都会变成守备表示。
这严格来说不是什么缺陷，虽然它的守备力是零，但守备表示也可以保护决斗者本身。
它本来是石村最好的拍档，石村偷偷看过许多职业决斗者战斗，石村想，他们的王牌虽然更强，但也没有强到让他和哥布林突击部队难以触及。他曾经觉得自己会和这张卡一起，登临决斗的巅峰，超越传说中的那个决斗王……
直到他在赛场上遇到了那个男人。
攻击后变成守备表示的这张卡与他的骄傲一起，被拥有着青色眼睛的极龙一击粉碎。
此前从未战败的他，惨败了。
更加可怕的是，他根本想象不出如何击败那头青色的巨龙。
不会被破坏，不会成为效果的对象，拥有着4000点攻击力的面板，还有双倍的贯穿伤害，仅仅一击就将自己击败，那头青色巨龙，简直就是无敌的化身。
世界如此之大，自己却如此渺小，这个事实无比清晰地展露在他面前。
他只记得他逃了。
那之后过了很久，他放弃了决斗，放弃了音乐，放弃了自己喜欢的所有事情。
只有偶尔有利可图的时候，他会再拾起这些东西，但也只是随便玩玩。
他的决斗变成了半吊子，他的音乐变成了简单的rap。
他告诉自己，那也没有办法，成年人就是这样，生活里充满了无奈。
“如果我是你的话，我会召唤自己喜欢的卡片。”片刻之后，林克再度开口。
“你……你又懂些什么？”
石村双拳攥紧，神色有些凄然。
他几乎已经在嘶吼。
“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你就会知道……现在的你什么都未曾经历过！你会明白自己未曾知晓这世上有多少强者，未曾知晓坚持自己的热爱要付出多少代价，未曾在一次次战败后质疑过如此坚持的自己……”
“我知道。”
“……什么？”
“我说，我知道。”林克一字一顿。
“……你太年轻，自以为自己懂得很多。”石村明显并不相信。
“柚子，记得我跟你说过的，构筑卡组需要遵循的原则么？”
突然被抽查的柚子猛地挺直身板，思考着构筑如今这套卡组时，林克对她说过的话。
“嗯……不因为强大就滥用小轴，不因为弱小就放弃挚爱？”
她试探着回答。
“对，像他这样放弃喜爱的卡片选择强度是大忌，一定要保护好你对自己卡组的热爱，也许这份热爱所关联的都是无甚所谓的琐事，但总有一天你会明白，在你山穷水尽的时候，这些无甚所谓的琐事会成为你坚持下去的最后一份力量。”林克微笑。
柚子似懂非懂地点头。
林克也不强求。
他想到了自己使用魔术师参加比赛的历程。
痛苦吗？
痛苦。
后悔吗？
不后悔。
“我努力过，奋斗过，竭尽全力思考过，即便做了这一切也还是失败过。”
“但，即便如此，我还是会召唤我喜欢的卡片。”
“一如我最初的模样。”
“一如既往。”
“我将「极星兽坦格乔斯特」变成攻击表示，从卡组将「极星兽坦格里斯尼尔」表侧守备表示特殊召唤！”
讲完这一切，没有给石村回应的空间，林克就开始了操作。
黑色山羊腾地站起，自它身后走出了一只白色山羊。
“我将场上的三只怪兽做祭品，召唤，「欧贝里斯克的巨神兵」！”
“这些卡片，我喜欢它们，所以会用尽全力让它们驰骋！”
“选择了它们就是选择了失败？只有胜利才有意义？”
“那你就去吧，希望你的卡组能永远带给你胜利，希望你也能一直满足于卡组带给你的荣光，更希望你在这个卡组过时之后，能找到下一个牺牲了也无所谓的替代品。”
“而选择了喜欢卡片的我，也许终有一天会倒下……”
“但至少现在，可是要赢了！”